一曲终了,我们相视一笑,少凡是坐在他的轮椅上拉的大提琴。我有些新奇,看着他的轮椅好像有些不一样,我把琴放下走过去慢慢看。
“怎么了?”他也把琴放在一边问我。
“你这个轮椅,嗯~看起来很不一样啊!”
“小家伙儿~眼力不错啊,这个是定制的,高度与我的大提琴配合起来刚好,两边是可以拆掉的。就是说它可以直接上舞台。”
“哦,这么棒啊~”
“是的可以方便点,上台不用挪来挪去! ”
我突然很开心,趴在他的腿.上咯咯笑。
“太好了!你一会儿叫我小姑娘,一会儿叫我小家伙,你比我老多少啊老板?”
“你多大了?二十二岁?”
“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都叫我老板,作为老板,我当然有你的资料……”
我想了想,好像考乐团时真的填了份表格。
“是啊,我二十二你多大?”
“二十九”
“不就七岁吗?我们是同个时代的人,不能叫我小家伙,小姑娘,听起来像哄孩子!”
“哈哈哈!”
楼下门铃响了,他们来了。
“Eric~我们来了。”
我忙站起来,帮少凡把两侧的挡板放回去。他便在我前面下一楼去了。我看到是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外国人,两个中国人。他们彼此寒暄,少凡叫我过去,向他们介绍我:“这是鹿心尔。”
我向他们打招呼,“Hi,大家好,我是鹿心尔,大家可以叫我Lu。”我知道我名字里的尔不太好发音,外国人对儿化音尤其说不了。
那个外国人伸手过来想要握手“Hi,Lu!我是Ben~” 他看上去很玩世不恭,我礼貌性的将手伸过去。
少凡开口,“这是手风琴Ben。”我点点头,他又继续介绍,另外一个男士是低音bass,那位女士是钢琴手。我定睛看了下那个女的,长头发,白色连衣裙,说不出来的感觉,用有些敌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里想,她不会是少凡的崇拜者吧?要不怎么用那样冷若冰霜的眼神看我呢?但是我很快看出bass手对钢琴手无限殷勤,端茶倒水照顾周到。
大家聊了会儿天,便开始排练。钢琴在楼下,我将琴和谱架从楼上搬下来,顺便把少凡的琴也拿下来,他们自己带了乐器,我们在大厅开始排练。
少凡在这支乐曲中是绝对的领导者,他与手风琴的部分最多,常有沟通,他有时用英文,有时用中文,我猜想大概是怕我听不懂。其实他说慢点我能听懂,但是少凡太体贴了。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排练接近尾声,大家都意犹未尽。我看到少凡边说话边用右手摸着腰部,我知道他又开始疼了。
我担心的看着他,“少凡,时间不早了”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在担心他的身体说“好的,那么我们最后一遍。”
大家合奏一曲结束,互相聊了几句便准备告别。我也收拾东西准备走,临走时Ben用蹩脚的中文说:“Lu~你很漂亮!很美!”
我有点害羞,没说话。Ben又说,“有没有男朋友,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没等我拒绝,少凡抢先说,“喂~Ben,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我也穿衣服准备走,少凡阻止我:“心尔,你等一下,我送你~”
“不了少凡,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快休息吧。”
“这么远没有可以通往你学校的车,你要怎么走?”
“我可以搭他们的车,然后在转车,反正可以回去的,你放心吧!”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送你。”
我着急的说,“我看到你的腰在痛,你不要担心我了!我可以回去的,我去给他们说一声,OK?”
没等他回话,换了鞋往外跑。
少凡急了,他转动轮椅往外追。我生怕他执意送我,就想跳进Ben的车赶紧走,可是不知道少凡的轮椅撞到什么,竟然跌倒了,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了出去。
他闷.哼了一声,我匆忙跑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他摇摇头说没事。我看到他手臂撞到了地上,心痛的难以平复。把他的轮椅扶起来,想把他抱上去他却不肯配合,只是坐在地上喘着。
“对不起,少凡!”他没回话,我看到他低着头,沉默。他看着自己的腿……那双长腿交叉着。他右手扶着轮椅,左手将腿摆好,试图坐回轮椅上,可是右手好像受伤了使不上劲,试了几次后,他摇摇头。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左手使劲锤了下自己的腿。
我双手紧握,紧张的看着他,不敢出声。他每一次试图自己坐上轮椅,我都揪着一颗心。我想上去帮助他,可是……
在第四次尝试后,他仿佛用完了所有力气。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睛仍旧看着地面,无奈地说:
“心尔,帮我下,我……用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