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把了半天，还是摸不到脉跳。

尊上垂眸看着面前少女纤细的手指在自己胳膊上摸了又摸，简直是乱摸，“还是找不到脉？”

杜若一听就可气，作为医者，连小小的脉搏也找不到——

“尊上的身体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你究竟能不能治好我？”

“也许...能吧。”

“怎么能？”

杜若愣了一下，能说自己也是胡乱治么？

“你的确能治好我。”话音未落，他迅雷不及掩耳探过头来，亲住了她的唇。

杜若吓一跳，浑身战栗，竟首先感觉到凉爽，大鱼的嘴巴里并没有鱼腥味，倒是有一股清爽的水草气息。莫非这鱼怪也食草？只是脑袋开了个小差而已，她已被卷进对方怀里，她本能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脱，随即感觉到燥热，大鱼血热到发烧的状态差点把她煮沸。

突然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进来时，他们方才停止，一起看向厅中一双目瞪口呆的眼睛，是小虾米。

首先大鱼就是一脸愠怒；杜若则满脸羞愧，几欲举袖遮掩：自己果然挖了她的墙角，正被逮了个正着！她应该恨死自己了吧。

小虾米也吓结巴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自己的尴尬：“我、我、我是关心尊上，来看看尊上是不是需要茶水......”然后一溜烟跑掉了。

在她跑掉时，杜若也飞快离开了。

小虾米跑出北溟宫好远了，才停下来无声哭泣，心里好生难过，自己长相并不差，性格也算活泼惹人喜爱，好歹修行有几百年了，竟然比不过一介凡人！她果然勾/搭了尊上，尊上果然为她着了迷！这世间的公道好难寻！

自有了上次亲吻，杜若有几天都刻意躲着大鱼，远远看到他的身影都觉得不自在，面红耳赤，同时也隐隐觉得对不起小虾精。

但大鱼却不这样想，自那晚看着她的身影跑出去后，就很满意。

他好不容易迈出第一步，是不会轻易收回的。

那面镜子的威名他是知道的，算是冥界里的传家宝。素灵公主拿它做信物求婚，他也知道，只是他突然舍不得把这个宝贝还回去。

第一次拿起它，当看到素灵公主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时，他就知道镜子被施了法，他并没有见过她的真容，怎么可能会看到她？她不过仗着法力高强，用很强的封印把她自己沐浴、休憩、安睡时香艳的模样都压进镜子里，保证自己一个月内每次看镜子，都能看到她的玉体横陈而已。

乾坤镜，内里乾坤，心之所系，本意就是照出你内心真实的念想，它可以是一个人，一棵树，一片湖，一个心爱女子的任何部位...任何时侯你想到什么，就会出现。

他用法力拂去素灵公主的小手段，恢复乾坤镜本来的面目，里面立刻出现了一张凡人精致温暖的脸孔。她有着人间温润可人的美，尤其笑起来一双弯弯的眼睛，深藏了他归来后所有的欲/火。

有了这面镜子，他连抬头向她张望都省了，能随心所欲时时看到她的小模样。尤其是晚上，他甚至都不必去她房间。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悄然潜进她房间看她一看。凡人必拿出每天三分之一的时间安静地躺在榻上休整自己的身心，是他不能理解的，作为神祉玄鱼，他几天才打一个小盹。但每当坐在她床前，看着她弹指可破的面庞，听着她脆弱却有节律的呼吸声，甚至能听到她梦中的焦虑或笑声，已逐渐成为他度过漫长夜晚的一种乐趣。

他在北溟的日常生活因她的到来悄然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以前他很少在岸上待着，看天看地看空气，没什么意思，他经常呆在水里，或去北溟山下去研究或折磨那帮上古神兽......现在他坐在宫室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也突然读起了人间的书籍。读那些和他的日常八杆子打不着的情感和常识，完全是为了了解她。他本身与六界往来并不多，也向来不屑去了解别人，更别说是弱小的人类世界。但不知为何，自她出现在他的世界，他的一切都变了，平时就非常想和她亲近，想弄懂她所有的心思.....

据说阅读人间书是一条捷径。而且，他在无边潭时，也不时听岸上的人说，要把儿子培养成有学识的读书人；有女儿的家庭，也说要给女儿寻一门懂诗书礼仪的好人家。

他是按她人间的习俗，想把自己扮成她欣赏的那一类人。凡人虽弱，他也不能强迫她喜欢自己，他只能悄悄把自己变成她所喜欢的知书达理的样子。

她身上的味道香甜而美好，经常会迷乱他的心神。在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的时候，就经常背地里观察她，悄悄满足她所有的需要。如果不是她想要一枚朱雀蛋，他这辈子也难得去一次南陆，因为曾与凤凰公主有一段没成的婚约，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却有力量轻易让他做了他从没想做的事。

把乾坤镜送给她是有预谋的，他想看看这个让他时时心神荡漾的凡人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他很害怕她没心没肺，视自己如绿毛龟、青蟹、陆吾这等可有可无的角色。他会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

但结果，有！

当她在镜中看到自己时，其实自己就在她身后，看到了她看到的。他看到了她从侧脸到耳朵根的绯红，听到了她血液瞬间爆破激荡的喧哗声，更是听到了她心鼓的砰砰巨响.....于是他禁不住回眸一笑，感觉会心想事成。

自从上次在无边潭出浴，有人在他最弱势时施法暗算，就是这个凡间女子把那只拼命逃亡的小泥鳅捧在手心里，藏在胸口.....那种温暖和旖旎风光，让他男性的意识瞬间苏醒，从此再无法忘记。

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想留住并延伸那种美好的感觉而已。

他突然想送给她镜子，也是觉得想念一个人是很辛苦的，明明垂手可得却又不能。也许她也会这样想念自己吧，一介凡人，若想念自己，是不太方便随时看到自己的。于是把乾坤镜送给她做一下试探。

最开始让她看到素灵公主的样子，她脸上瞬间滑过惊异、惊叹和惊诧，然后还有小小醋意。

他想了最坏的一面，其实她心里没自己也没关系，他学到了素灵公主的法子，先用法力把自己的样子压在镜子里，天天让她看，以假乱真，当有一天看习惯了，也许以后再看到镜子就本能想起自己了。他一度怀疑她想念的不是自己。

还好，自己也是她心之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