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没病,我不要吃药!”李宴的妈妈抱着一个枕头,背对着门,嘴里还在嚷着。
林医生在一旁低声给李宴解释,因为李宴妈妈吵着要见李宴。所以他们预估了时间,在几分钟前才给她打了一次镇定剂,差不多起效果的时候病人可能会睡过去。
说完便跟陈婶一起退了出去。李宴走近几步,喊了声妈妈。
背对着他的人身体肉眼可见的颤了颤,仿佛肢体不协调般很僵硬的回过头。可能因为刚大吼大叫过,平时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绯色。可她的唇缺水干燥,整体反倒生出一丝不协调感。
李宴眸光往下,看到她的病服上挂着胸牌,写着‘李晴仪’三个字。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保密性极强,接收的病人和家属皆有单独的病房和护工,病人的每样物品都会有专属的标记。当时林医生询问他时,他直接写了他妈妈的名字出来。
不是什么夫人,不是什么女儿或者妈妈。李晴仪,仅仅是李晴仪而已。
此时他的妈妈李晴仪,在看到他之后眼睛泛出神采,扯动嘴角似笑非笑喊他,“宴宴,我看到他了宴宴。他要结婚,他怎么能结婚啊,他为什么没找到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他结婚又有什么关系。”李宴随意问了一句,显然没有多在意这个话。他看了看门口,病房设有隔音板,没办法听到外头的动静,也不知道路书扬买水回来了没。
“宴宴你还小,你不懂啊,你是他的孩子,他不能娶别人,所有的东西都该是你的,那些都是你的,我们得回去,回去找他。”李晴仪低吼着,若不是因为刚打了针,可能这时候会反应更激烈些。她看着李宴,又好似看到希望,急切道,“宴宴,跟妈妈去找他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可李宴却不管,他略有些不耐,扫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妈妈特地要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我还以为是你病了,想到要交代什么遗言了。”
其实他本来不想过来的,若不是打电话的时候被路书扬听到一些,若不是他想看路书扬会不会为他担心,他根本不会过来医院。
所谓的自杀只不过是作秀,那些刀疤划痕,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一处致命过。她所关心的东西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可是她看不透,这么多年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编制的美梦里。
“你胡说什么,我没病,我没病的。他得来找我,他说过要来接我回去。”李晴仪几乎崩溃的扯开自己手腕的纱布,又抓起枕头砸向李宴。
由于力气太小,那枕头堪堪掉落在地上,离李宴甚至还有一段距离。
李宴仍是面无表情,静默片刻才开口,“他接你干嘛?你跟他有什么关系?李家没了,你也没有利用价值。”
“不是的,不是的宴宴,还有你啊,你姓黎啊,你姓黎啊宴宴。”李晴仪不肯接受,竟挣扎着要下床,结果腿一软滑倒到地上,“妈妈求你,求你别关着妈妈,求你了宴宴,只要你跟妈妈去找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因为药效发作,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无力。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怪不得……”李宴看着她渐渐昏睡过去,才摁了病房的铃。
下一刻林医生带着护工、陈婶一同进来,把病人扶到床上去。
林医生看了一眼病人,对李宴道,“你妈妈她偷偷停了一段时间的药,所以病情才会这般不稳定。如果可以,请不要再刺激她。”
李宴扫了林医生一眼,“刺激?实话怎么会是刺激。”
他说着推开门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出来的太快,外头竟没有看到路书扬的身影。
林医生一噎,不知如何回答这个容貌昳丽却冷漠的男孩子。一般来讲,病人家属都会为了病人着想尽量满足病人的愿望。哪怕这个病人情况又略有不同,她时常碎碎念着要见什么人,但纵使因为某种原因见不到,也应该撒个善意的谎言来哄哄病人才是。
退一万步讲,这也不是哄不哄的问题。这个男孩子似乎太冷淡些,自己的妈妈如何哭喊,他都无动于衷。这样的态度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最终林医生还是没说什么,私人医院费用高昂,不仅是因为保密性极高,还包括在某种程度上不去干预客户的决定。他将几份知情书拿出来,“腿部的伤后期还需要一次拆线,您看看这知情书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宴接过看了一下,在最下方签了名,写到一半微微皱眉,划掉重新写下李宴两个字。
“加个护工。”
林医生愣了下,“好的。”
“轮流盯着她,别再逃一次了。”李宴说完,径直朝电梯方向走去。
再?林医生琢磨了一阵,只当李宴是一时口误。
路书扬会在哪儿?不是买个水么,怎么会耽搁那么久?李宴眼底闪过戾色,死死盯着显示屏处的楼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