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带着伪善的面具,迷惑着朱茱,让她视之为最尊敬的长辈。
朱茱推门进去,只见叶家声脸色铁青地端坐在沙发上,眼神有意无意地撇了陆笙一眼,那眼神里写满了居高临下。倒是一旁的林国文,已经霍然起立颤着声音打招呼:“陆总┄┄茱茱小姐┄┄”
“你?你不是那个叫保安赶我走,还要打我的林经理?”朱茱眼皮轻轻一撩,眼尾透着冷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真该死,有眼不识泰山┄┄茱茱小姐,请您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开除我。”林国文垂着手弓着腰,露出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这┄┄”朱茱转头去看陆笙。对于公司的事情,她一向没心思打理和参与的,所有的重要决定都是陆笙做主的。
“看来,开除你不是茱茱的主意。”叶家声将朱茱错愕的表情一丝不漏收进眼底,他慢斯条理的站起身,走到林国文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阿文,我就说嘛,茱茱小的时候,你还抱过她呢,这孩子没这么心狠,一定是其他人故意整你┄┄”
叶家声特意加重“其他人”这三字的音调,眼神更是别有用心的扫向陆笙。
朱茱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叶伯伯┄┄”
好嘛,这“小时候抱过你”,大小也算是个交情。纵使此刻朱茱内心的煤气罐已经快爆炸了,但也始终保持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假笑。
“是我下的令。”陆笙走到资料柜前,取出一个文件袋,一圈圈绕开细白的线,拿出几张纸推到叶家声面前:“我绝不容许伯年的职员狐假虎威,假公济私,这叠文件全部记载林经理的事,您请过目。”
叶家声瞟也没瞟一眼文件,直接拍桌呛声:“放屁!你说开除就开除,你算哪根葱?”
陆笙勾起唇角。微笑已成为她在商战中争斗的必要装备。她美丽的大眼从叶家声缓缓移向林国文,眼里满是傲然的气势:“他假公济私,如今公司一半以上的职员都是他的亲戚。这些人无心工作,工作时谈笑嬉戏,根本对公司产生不了任何效益,并且还严重影响其他员工积极进取的态度┄┄”
林国文像受了刑的囚/犯,战战兢兢地说:“这些我┄┄我立刻整顿,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啊,茱茱┄┄乖侄女┄┄你就再给你林叔叔一次机会,啊?”叶家声在一旁帮腔。
伯年的生存法则就是:谁的权利最大就听谁的。所以,人人都觊觎“董事长”这个宝座。
朱伯年年迈多病,早已退居二线。虽然陆笙现在是伯年集团的执行总裁,但伯年董事长的位置,到底还是属于朱茱的。
狡猾又老谋深算的叶家声深谙此道,围着朱茱不停打感情牌。
久经商场的陆笙早已见惯了这些阳奉阴违的把戏,她打开资料夹,抽取其中的一页:“这些年,林经理大量收取佣金,金额就高达上百万。这上面都清楚的记录着每一笔的金额。还有,他居然大胆到克扣员工百分之十的薪资,欺上瞒下。所以终上所述,林先生,现在我开除你!”
“亦晴,麻烦你带林先生去办理移交手续。”陆笙按下对讲机。
“不,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林国文哀嚎,转头求叶家声:“姐夫,姐夫!我求你帮我说说情呀!”
虽然叶家声对林国文的所作所为也很震惊,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小舅子,又是自己培养的势力,他怎肯轻易舍弃:“茱茱,你看林叔叔在也干了好几年了。他一走,这广告公司没人坐镇不就乱套了嘛?要不,等我们找到合适的接替者,再请他走,这样好不好?”
“伯年广告新的经理明天就可上任。”陆笙不紧不慢地说,她早就部署好了一切。
叶家声突然大力捶向书桌,雷霆震怒的声音充斥整个办公室:“陆笙,这是伯年集团,不是你陆笙集团。你真以为你是伯年的“武则天”吗?说好听点,你是个执行总裁,要是说句难听的,你就是伯年养得一条狗┄┄”
“叶伯伯,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说阿笙?”首先跳出来驳斥的不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陆笙,而是她身边旁听的朱茱,她莹白的脸颊涨得通红:“自从阿笙接手伯年后,年底给你们的红利分成比爷爷在位时多了足足三成。叔叔伯伯们哪个不是数线数到手抽筋,而她自己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觉都来不及睡。我┄┄我不许你们欺负她。”
说她可以,但说她的阿笙就不行!
她的阿笙,这辈子除了她朱茱,没人能骂她,欺负她!
她双手叉腰,气急败坏的样子完全跟泼妇骂街没两样。
陆笙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微微扬眉。蓦地,左手蜷成拳状掩住发笑的嘴唇,装作在咳嗽。
一再替林国文呛声,却一再被打脸。此刻的叶家声,早已没有先前的气焰,不再贸然出声。
“爷爷既然让阿笙做总裁,那么,阿笙说的话就代表爷爷,我也听阿笙的!”朱茱对一脸菜色的林国文说:“此时此刻,你跪下来求我也没用。莫助理,带她去办移交手续。”
再转头时,朱茱已换了一副面孔,维持基本的礼貌:“叶伯伯,我们好久没见了。晚上我请您吃个饭,如何?”
“不必了,我还有事,改天再聚吧。”离开了办公室,叶家声伪装的笑意立刻收起,他缓缓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茶色镜片后闪着一道寒光。
哼!这个陆笙,果然远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多了。
不过日子还很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