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惊年在王府里与李崇光插科打诨了半天,天色渐晚,大雪洋洋洒洒没个尽头,南山湖园周遭林地花圃皆堆上厚厚积血,李崇光对此毫不担心,说是‘瑞雪兆丰年’,此时积血越重越寒,来年花草长势便越是喜人,慕惊年冷冷地泼冷水‘你当这些奇花异草是庄稼不成?’王爷殿下哑口无言,败下阵来。
王府占地极广,当今天子毫不掩饰对于亲生幼弟的恩宠,甚至扩塘为湖生生在成京中挖出一个南山湖来,王府主宅宽敞透亮,屋内屏风、摆件、字画,皆是王朝极品奢华之物,单说那件红珊瑚镂空玲珑球,是从南海仙岛上仙家遗物,玲珑球中有八层小球,拨动一层,九层齐动,玲珑华美;还有那紫檀心挂红玉流苏的挂帘,异香流动,拨开珠帘,玉木相击叮咛清脆;地上铺西域兽皮地毯,下方刨有地龙,隆冬时节赤脚踩之亦不觉冷,温暖舒适。
慕惊年一边上下瞧个干净,一边心中暗诽,不愧是中原皇族,把荒原中自己王帐甩出十八条街去,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帐中最珍惜的物品就是一把父蛮为自己打就的巨弓,还有成年狩猎之时拼死砍下的异兽之首,这些跟王府比起来,蛮族少蛮跟收破烂的有什么两样。不知为何,慕惊年天生对于宅子看得很重,总感觉有一方属于自己遮风挡雨的天地,是再好不过的事,窗外浊浪滔天,屋内灯火长明,这一点哪怕远赴万里来到中原后,也没有改变。
慕惊年挑了一把裹有狐裘的太师椅一屁股坐下,嘿,舒服得很!李崇光不希望有人打扰二人密谈,亲自下手烹茶,双手翻飞间灵动轻盈,清香淡雅的茶水散发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咦,没看出来你泡茶功夫了得啊,做个客栈跑堂得保准出名!”慕惊年一边浅浅饮茶一边调侃,蛮族虽远离中原千年,但当年深入中原作战难免中原被民风浸染,饮茶只是冰山一角。
李崇光白了了他一眼,手上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天下能让我亲手烹茶的人可不多,你小子少给我满嘴胡咧咧。”李崇光举杯低头嗅闻茶香,不管世人对这位游手好闲的浪荡王爷非议漫天,可此刻的他举手抬足间慵懒贵气尽显,不论是茶道或是占卜鬼谶亦或是杂家八道皆是当世名声不显的大家,生在帝王家能安然无恙地活到如今,能是蠢货?
“天枢院原本打算入世,十余名六艺皆是当世翘楚的年轻人身怀绝技,擅阴阳谶讳的苗伯通,精通阵法堪舆的于逑,痴迷寻龙练气的韩江水,还有武生院剑道天才白云生等等,皆下山入世。大隐隐于市,为万民某福利,你若是遇上天枢院学生尽量不与其起冲突,天枢院在大隋声名鼎盛,每逢天灾人祸必会出手相救,故而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你身份特殊小心行事。”
慕惊年眼神一凝,他知道李崇光开始为他北上之行布局,不再嬉皮笑脸,开始认真聆听。
李崇光眯着眼,犹如睡虎,思索片刻后,“还有镇北城将军李承德,此人姓名取得犯皇室忌讳,原本被军方打压十年不得出头,还是陛下宽宏大量提拔擢升,此人痛恨异族世人皆知,你北上时最好不招惹这个实权将军,否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免会干出什么出格事来。”
“其余的就没了,对了,你武道修为如何,何时才能破镜?”李崇光猛然想起这茬来,看向慕惊年。
慕惊年脸色难看,“你当离黄境是你家大门,想进就进啊,我出行数次大战皆有所悟,却依旧迟迟没有破镜契机,都说我不求道道自然来,破镜要是这么跟吃饭拉屎一般,我还能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