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礼控制不住憋笑的嘴角,恶行昭著的暴君居然比在这方面如此单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炽察觉俞礼似乎在忍笑,心里生起股扭曲的怒意,一个挺身将人反压在了身下,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起伏:“那你要不要试试?”
俞礼瞬间笑不出了,默默捂着自己的衣带,磕磕绊绊道:“我知道每个人都对新鲜事物会有种好奇心,这很正常。我虽身为少师有为太子爷解惑的职责,但......这种事不能是师父教,得你自行与闺中之人摸索。”
“为何师父不能教?”商炽慢慢靠近,冰冷的吐息拂在俞礼耳边,俞礼忍不住痒侧了侧头,心里十分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小暴君。
他好声好气道:“我又不是你闺中人,你要是与我讨论这些,就是大逆不道、为世不容!”
说完更后悔了,他怎么忘了,暴君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离经叛道。
听完他这一番话,商炽果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俞礼提心吊胆了好久,直到车外的行舟憋不住在外面喊道:“殿下,要不回府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俞礼这才想起拼死拼活大早上爬起来为的什么,挣扎着从商炽身下逃脱,商炽倒也没难为他,轻易就松了手。
行舟在外面气呼呼地回道:“都快卯时了。”
卯时......
朝都进行一半了,快的话说不定就快散朝了!
俞礼急忙撩开车帘跳下车,一时没留意到落脚的地方有颗小石子,脚一歪差点摔倒,这看在行舟眼里,就很暧昧了。
联系之前不经意睹见的画面,再一看俞礼被弄得皱巴巴的衣服,只能感慨,太子爷的腰力着实过人,把少师大人都弄得站不稳了。
俞礼走了两步,因脚拐了,走得扭扭捏捏。
这又看在了行舟眼里,再次感慨,太子爷似乎玩得太过火了,如此姿态怎可朝堂面圣?
俞礼捂着揣在胸口的奏折,心道一定要在今日奉上去。
看在行舟眼里,是痛心疾首,是不堪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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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金銮殿上,朝臣们脸色沉肃,纷纷低垂着头等候,就连坐在龙椅上的昭兴帝都枕着手打起了哈欠,头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旁边候着的太监连忙上前扶着,轻声道:“万岁爷,要不散了吧?”
昭兴帝抬起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商炽到底在搞什么,让满朝文武等了他整整一个时辰!”昭兴帝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耍了,恼怒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气急道:“散朝!”
“慢着。”
一听这道声音,简直比圣旨还管用,满朝文武站着一动不敢动,商炽自中间走来,神色俾倪,一袭蟒龙袍气势威仪,压得文武百官垂着头不敢与之直视。
昭兴帝隐怒道:“商炽,你如今真是越发不服管教了,我看六年的戎马生涯还制不了你,你非得终生被打发去塞北才罢休吗!”
商炽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没什么意见,塞北可比京城好。”
昭兴帝气得手抖,左右看了看面前没什么能砸的东西,便将太监捧着的那一叠折子劈头盖脸砸向商炽,吼道:“你当朕不敢?如果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朕早就......”
“早就如何?”
漫天飞舞的奏折下,商炽眼眸猩红,双手紧握成拳,昭兴帝的声音戛然而止,满朝文武也跟着屏气敛息。
正此时,高大的殿门下,眼缚黑纱的俊美男子杵着盲杖走了进来,朱红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玉树临风,好似集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于一身。
“圣上且不用着急生气,殿下耽搁这些时辰,全是因臣体弱,不堪劳顿,车程才不得不慢了下来。”
俞礼好似真不知道昭兴帝给他的茶有问题,依旧一副恭敬谦和的态度,道:“殿下原是想着,朝臣们商量水患一事恐非一时半刻,圣上择选人才也得思虑一会,如此一来,这会献上计策,也更为合适。”
他走至商炽身边,自黑纱后看向几欲疯魔的太子爷,宽大袖摆下默默伸手握了握商炽的手,随后勾起如沐春风的一笑,将奏折递给大太监,再由他转交给昭兴帝,说道:“这是臣昨日写好的治水之策,还请圣上过目。”
昭兴帝接了,一脸不耐烦地翻阅着,随后他越看越慢,越看越心惊,这封折子里几乎写全了目前治水所遇问题的解决办法,详细地考虑到每一种水患产生后果的可能性,并针对其提前做出有效的预防。
从灾害产生前、灾害产生时、灾害产生后展开来讲,很多闻所未闻的策略层出不穷,官与官之间的牵制督促、每个区域上报情况进行对比、对官员实施赏罚制等等,最重要的一点,是从帝王角度来说,此法削弱了权臣势力,提拔了可用能臣。
权臣的削弱,就是帝权的增强。
昭兴帝转怒为笑,且笑得十分开怀,赞赏道:“大商得俞明寂,可保江山百年无忧。”
俞礼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昭兴帝又看了遍奏折,将之递给钱公公,道:“念给大伙听听,什么叫万全之策。”
钱亿奉命一字一句念了起来,朝堂中,不少人越听面色越铁青,钱亿刚一念完,就有人出列义正言辞地反驳:“这是动摇国之根本,简直荒谬!”
一人出头,后面便有更多的人跪地恳求皇帝收回成命,一时间朝堂喧杂如闹市,昭兴帝脸色冷沉得几乎要将那些口口声声说动摇国之根本的人就地正法。
这个治水之策,最难的一点,就是需要一个镇压得住满朝文武的人,做治水的领军人。
昭兴帝一扫台阶下跪了满满一地的朝廷命官,气得血气涌上喉头。南方百姓尚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中,而京城里食俸禄的官却事不关己还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反对实行救援。
他勉强压下喉头血腥,哑声问道:“你们谁自愿前往?”
朝廷死寂一片,正在昭兴帝失望地打算就此作罢时,商炽站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接了旨:“本宫愿往。”
一言出口,朝廷上没了一丝多余的声音,俞礼脸色苍白,他是出策的人,再清楚不过,成为众矢之的有多危险。
他怎么也没想到,接旨的不是原文去治水的恭亲王,而是商炽。
那个文中描述没有人性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