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叹道：“赦哥儿是个孝顺的，史氏那般待他，见她受难，还替她担心。难为那孩子了。”

说得贾赦脸都羞红了。

史氏虽不甚待见他，到底是生他的母亲，总是会关心一些。反倒是被史氏如珠似宝宠着长大的贾政一脸木然，压根没明白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暗暗点头，这两个都是好孩子。

老太太淡淡开口：“善儿，史氏这胎凶险，稍后若是只能保一个，你可想好要保哪一个了？”

贾代善沉默。虽然史氏这次的作为让他失望，但史氏毕竟是贾赦和贾政的生母，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也即将出生，他们之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让贾代善说出放弃大人的话，他是真说不出口，还有两个孩子看着呢！

张老夫人见他不出声，便知道是怎么想的了，轻叹一声。他家这个善儿啊，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心软了些。如此，那史氏就越发的不能留了。

既然贾代善不忍开这个口，老太太决定就由自己来当这个恶人好了。掩下双眼，张老夫人轻拨茶叶，面无表情。

史氏这次生产，是真的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几次在鬼门关前被拉回来，挣命似的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女婴。

张老夫人最终还是没有让史氏“亡故”，毕竟贾代善的两个嫡子和一个嫡女都是史氏所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心疼孙子，到底不忍他们日后在继母的手底下生活，也更不忍心才刚出生的小孙女就背了个克母的名声过一辈子，留了史氏一命。

反正史氏经此一事，身子骨定然垮了，她再动些手脚，让史氏卧病在床直至死亡，总是比较容易的。

到时候再给贾代善寻个品行好的平妻来操持家务也就是了。

贾代化身为贾家族长，对老太太的决定自是十分赞成，事已至此，贾代善亦无异议，贾赦眨眼，不置可否，贾政一脸懵逼，不求甚解。

张老夫人多年没有打理荣国府的中馈，对于府里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史氏生下孩子被送回去后不久，就因产后恶露不断，引起了其他病症，竟是起不来床了。

史氏病重，不能打理府中事务，张老夫人义无反顾的重新拾起了中馈，一时竟是忙得脚不沾地。

贾代善很是发愁，嫡妻在生了两个嫡子后，终于生下了嫡长女，这让他很是开怀，只是如今妻子史氏重病，成日用汤药吊着，小孩子精贵，哪里能闻得这满室的药香味？万一过了病气给小婴儿，可如何是好？

有心想将女儿交与母亲张氏养着，老太太如今要管家，年纪又大了，实在不是能细心照料孙女，这一件二件的事情压在一起，把个贾代善愁得，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

贾赦心疼祖母和父亲，家中出了如此变故，他一个小屁孩儿帮不上忙，只能和师兄一起，拘着弟弟贾政，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念书识字，别去给大人们添乱才是正经。

小孩儿心思敏锐，又经过了修炼，很快就觉察出贾代善的焦虑来。

作为一个二十四孝的好孩子，贾赦十分自然的将心中的疑问当着贾代善的面问了出来。

别看他是个小孩儿，帮点小忙，跑个腿还是可以的。

“爹啊，您这几日可是被什么事情给困扰住了？可否与儿子说一说？”

贾代善笑着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心下感动：“你有这份心，为父很是欣慰，只是为父所困扰之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帮不上忙。”

这话贾赦就不爱听了：“我师父说了，不能小看任何人。儿子虽小，许多事却是懂了的，大事上，儿子是帮不上忙，当个倾听者还是能够格的。”

见他这么说，贾代善心中熨帖，也不愿意打击他的热情，笑着将这几天的烦心事说了。

贾赦歪歪头，这件事，他的确只能当个安安静静的听众，给不了一点帮助，谁让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哪里能帮着照看好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

贾世子感叹，这打脸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然而，他帮不上忙，他家师兄却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