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不解:“怎么?”
陈舸笑着解释:“任总命我送来这套文房四宝,说姜小姐如若有兴趣,可以自己写了店铺的名字,我们找人去雕刻。”
姜珏这才笑着点头:“这样啊。我倒是会一点。”
姜珏虽然会,却并没有炫耀的意思,这会儿知道确实有用,才承认了自己有这个本事。陈舸把文房四宝小心翼翼的依次取出来,一时之间犯了难:“我不会研墨……”
跟在后面的任苏苑差点骂出了声:“这个猪队友!”
任苏苑自小跟着任律长大,那会儿任律已早早的发了家,有着力培养女儿的意思,琴棋书画的样样请了名师来教。任苏苑对这些雅致的趣味没多大感觉,偏喜欢跟着任律钻研那些金融和管理方面的书籍。纵使这样,研墨最起码的功夫她也还是会的!
此刻她又后悔了,为什么刚才要假装自己没来!
姜珏却是好脾气,反而温声安慰陈舸:“没事,我自己来。”陈舸忙把一方徽墨递到姜珏手里,又递上了白瓷的砚台,姜珏自己轻车熟路的磨了墨,又伸手在书桌上摸到那支白瓷笔杆的毛笔,握在手里,忍不住轻声叹了句:“好瓷。”
任苏苑的内心小骄傲了一下,觉得昨晚的网瘾女孩没白当。
陈舸问道:“请问姜小姐希望古董店叫什么名字呢?”姜珏沉吟了没一会儿,便笑道:“我想好了。”
她微微俯身,扶正了陈舸替她铺平在桌上的宣纸,用毛笔轻轻蘸了墨,在宣纸上柔和而不失力道的落笔。
她如瀑般的长发随着她的俯身,落了几缕下来,垂在她的脸侧。任苏苑突然很想走上前去,替她把发丝绾在耳后,可是却不能。
柔柔朝阳光下,穿豆蔻色旗袍的少女,微微俯身,一缕长发垂在脸侧,在洁白宣纸上灵动挥毫,脸上的表情静得好似不必去管世事沧桑变幻,正如任苏苑所想,美得好似一幅画。
任苏苑忍不住掏出手机,静静的拍下了这一幕。
姜珏干净利落,很快写好了名字。任苏苑忍不住探头去看,却隔得远了,根本瞧不清楚。好在陈舸这时没有当猪队友了,故意用略大声的声音念道:“叶知秋居。”
任苏苑在心中暗暗喝彩了一声:好名字。
姜珏笑着解释:“眼睛看不到了,倒是有一个好处,就是耳朵灵得很。昨晚我一个人睡着,听着窗外一阵风刮过以后,竟有枯叶落地的声音,被我听得清清楚楚。刚才我取名之时,想到这一幕,觉得还算有些风雅趣味。”
陈舸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姜小姐好心态。”话罢,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宣纸:“我回去呈给任总,找一个好的雕刻师傅做了牌匾,及时来给您挂上。”姜珏礼貌道谢:“有劳了。”
“还有一件事。”陈舸摸出那个小玻璃药瓶放在书桌上:“任总告诉我您被咬伤了,让我送药过来,让您自己先涂药,如若不好,再找医生过来看。”
听到陈舸这样说,姜珏小脸一红。陈舸悄悄往后望去,只见静静站在后方的任苏苑,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陈舸在心里暗笑:这两个高中生,害羞到一处去了!
陈舸告诉姜珏,照顾她的阿姨会在中午之前到,然后跟姜珏道了别,捧着那宣纸走出店去,任苏苑悄悄跟在陈舸的身后,脚步极轻,自认为没有露出一点痕迹。
她当然不会知道,姜珏微笑目送着她的背影,在她背后悄悄用嘴形无声的说:“阿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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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古董店,任苏苑就把那张宣纸从陈舸的手里抢了过来,低头一看,“叶知秋居”四个字字如其人,是极其娟秀的小楷。
任苏苑有些得意,好似这是她自己写的一笔好字似的,马上吩咐陈舸:“去找上好的乌木,再找最好的雕刻师傅。”
陈舸笑着应了声好,任苏苑这才钻入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由司机载着,向着公司的方向驶去。
今天有一件大事,任苏苑不能迟到,为了赶上参加金鹿国际电影节,费思明的电影《隐形》今天就要赶着举行开机仪式了。任苏苑已经提前找大师算过,午间十一时二十分,正是吉时。
任苏苑蹬着高跟鞋赶到拍摄现场时,其他人都已经就位了。费思明还是穿着一件领口松垮垮的T恤,只不过格子短裤换成了还沾着油渍的牛仔裤,一脸的满不在乎,丝毫看不出紧张。周忆穿着一件白色立领小衬衫,配一条背带格子裙,显得青春洋溢,有一种甜美的利落。
周忆瞧见任苏苑走过来,远远的冲她甜笑了一下,任苏苑不露痕迹的轻点了一下头。
任苏苑总觉得周忆最近对自己变得格外热情了些,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请香,供奉祭品,拜神,一套开机仪式任苏苑早已是熟了的。她站在费导身边,和费导一起上了香,又自己一个人退开来,才允许摄影师张罗着除她以外的全剧组人员,在“开机大吉”的横幅之下合影。
任苏苑总是很注意,从不让自己的形象曝光,她觉得危险,不外乎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件往事……任苏苑透过人群,看了注视着相机镜头的周忆一眼。周忆敏感的捕捉到了任苏苑的目光,微微偏头,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冲任苏苑眨了眨眼,却不曾想,这一幕恰好被摄影师的镜头捕捉了下来。
任苏苑笑了:还好,小时候的那女孩,终究是被她找到了,不论现在是何种关系,总归现在好好的待在她身边,允许她用自己的羽翼,遮挡住所有的风雨。
很快,《隐形》开机仪式的合影照被发布在了官微上,蜂拥而至的周忆粉丝都疯了:
“啊啊啊啊!姐姐的wink杀我!”
“姐姐在跟谁wink?羡慕到向对方扔出一条狗!”
任苏苑坐在拍摄现场的一架遮阳伞下,微微皱了眉,不想再看,纤长手指一滑,关掉了微博的程序。任苏苑觉得自己很神经,以前周忆的目光从不肯落在她身上,她心里失落;这段时间周忆好似突然转了性,对她热情得有些异常,这样的高调,她也不喜欢。
任苏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想了想,也许是总有个任苏奇横亘在中间,周忆终究不可能是她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