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像是笑够一般止声，忙不迭地擦拭眼眶的水珠。

五官虽用金边面具遮挡去一部分，可也不掩他的秀色，淡唇如绯，色泽均匀。

离他不远处，华裳与蓝子岫并肩而立，一袭儒蓝与墨红交缠，卷袖，飘曳出几缕相随相知的情愫。

少顷，他将眸光投向华裳，仿若实质，一寸又一寸地扫过她暴露在外的肌肤。

见状，蓝子岫清泠的眸色骤沉，上前遮去华裳的身形，不留一丝缝隙。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

下一刻，面具揭开，露出一张似俊似丽的面庞，只不过，半边脸光滑如玉，另外的半边脸，却墨线勾壑，隐约绘出烧焦的图案，凄厉骇人。

他弯下腰，朝华裳淡淡一礼，态度不再似先前的倨傲，“在下韩玉，见过令主。”

华裳收剑背于身后，眸色依旧冷然，却也浅浅颔首而示。

他弯唇，将面具重新带回脸上，“韩玉乃是人族，郦国官员，禁军指挥使，并非令主口中所说的妖族之人。”

话里话外，便是她刚才之举，有几分失礼的地方。

华裳轻轻眯眸，抛出一个更加犀利的问题，“那请韩指挥使可否说一说，你的妖力，从何而来？”

韩玉顿怔。

旋即，他浅浅摇首，竖指横于唇间，不置可否。

一丝凌厉自她眸底划过，转瞬即逝。

“令主，请。”

下一瞬，仅见韩玉侧身，朝前方递出指尖，长巷幽远，微风习习。

华裳的心底，却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只要她迈开这一步，多年前的种种事情，皆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她深吸口气，轻轻握住蓝子岫的手掌，好似要借这一握，给自己一些勇气。

蓝子岫则转过身，将华裳轻柔地拥入怀中，淡唇一吻而离，“阿裳，我在。”

可华裳却一把扯下蓝子岫，欺身上前，一口吻住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仿若交颈。

蓝子岫微微怔愣，晶莹的耳垂，也染上一抹薄红。

甫见一向清隽若霜，面冠如玉的涿玉君如此呆样，华裳顿觉有趣，看来，这样的事，以后可以多做几次。

她轻咬一下他的下唇，渐渐分开，却不防蓝子岫再次将她圈入怀中，动作温柔且小心，甚至带着一丝试探，仿佛怕吓到她。

“阿裳。”

他突然低低而唤，那道声音，就仿佛是山林间诱人性命的鬼魅。

华裳不禁听得身躯一软，抬眸去望他。

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看于她，眸色清幽，瓷白的耳尖上晕有一抹嫣红，说不出的旖旎勾人。

“等此间事了，你随我回去町兰水榭，成婚可否？”

听言。

华裳浅浅露齿，再度吻上他，一个好字徐徐消合在唇缝之间。

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或许，她还感谢一下某些人。

走过回廊，转角处，视野便瞬间开阔。

庭院中，栽有一株临水而长的绿梅，姿态苍劲，孤植于临水之边，树梢间繁花丽色，华态娇姿，宛如胭脂万缕，占尽春风。

不远处，一方雅亭遥遥而立，透出几分写意。

“令主，请。”

韩玉朝前递出左手，做出请势，态度淡然而恭敬。

华裳步伐不停，缓缓走上雅亭。

雅亭之中，茶香袅袅，一道玄衣之人正坐其位，衣摆随风翩卷，隐约勾绘出丝丝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