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想着,摆手让穆贵妃下去赏花,顺便看看哪儿的景色好,这样等画师进宫,也不用再花时间挑地方,直接就能开始作画。
穆贵妃这便行了礼下去。
徒留姜洛留在高台上,懒洋洋地吹着风,天下太平。
直等姜洛终于看腻了这个角度的景色,挪动身体换了个新角度,准备继续吹风时,她不经意间望见有人正从另一扇门进入西棠苑。
离得太远,看不清那被簇拥在中央的人的脸,只能隐约看出身姿窈窕,是个女性。
截止到目前,尚未出现在姜洛面前的宫斗文女性角色还有很多,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姜洛暂且想不出那会是谁,便道:“扶玉,你过去看看。”
扶玉依言下台去迎人。
片刻后,扶玉引着人上来,姜洛一瞧,那是个妙龄少女,身姿果然窈窕,生得也花容月貌,分外美丽。
注意到少女穿的是宫装,却又和佳丽们的不大一样,姜洛正觉自己有了点头绪,便见那少女忽的一笑,比盛放着的海棠花还要再灿烂上几分。
她嘴很甜地道:“这才多久没见,皇嫂比上次更漂亮了!”
姜洛恍然。
原来是长公主容樱。
容樱与当今同为太后所出,乃先帝第一个女儿,因而自小便被先帝爱重,要星星绝不给月亮,养尊处优的,却也没养成骄纵的性子,顶多比起同龄人要更活泼开朗些。
此刻她上得高台,花蝴蝶似的到了姜洛面前,见过礼方道:“我以前就同皇兄说过,西棠苑放着不管太浪费了,他却只用忙来搪塞我,连个稍微像样点的借口都不给。早知皇嫂能做主,我就来找皇嫂,才不去找他,他眼里只有那些批不完的奏章,巴不得我别去烦他。”
姜洛略笑了笑,没作评价。
好在容樱也没有要她一起抱怨皇帝的意思,紧接着就换了话题:“我方才上来的时候,看到下面有好多小猫小狗。皇嫂,宫里又开始养这些啦?”
姜洛道:“嗯。你也要养吗?”
容樱道:“我倒是想,可惜我打小就养什么死什么,还是别祸害它们了。哪天真想养了,来宫里看看解解馋就行。”
姜洛道:“想看就来,没人拦你。”
容樱当即笑弯了一双眼:“我就知道皇嫂最疼我了。”
最疼她的皇嫂闻言,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她乐呵呵地接过,心情明媚得很。
姑嫂二人围绕着猫猫狗狗聊了许久。
记起宫斗文里有写容樱在这年中秋过后大婚,考虑到自己身为长嫂,于情于理都得关心一下小姑子的婚事,姜洛便道:“差点忘记问了,你和薛家的公子最近怎么样了?”
姜洛不说还好。
一说起薛家的公子,容樱下意识看了看高台下正和穆贵妃争论哪棵西府海棠开得最好的薛昭仪。
——她的未婚夫婿正是薛昭仪的兄长,薛家的嫡长孙。
薛家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是出了名的显贵。薛家长孙更是天资聪颖,文采斐然,年纪轻轻便已有大儒风范,是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
只可惜这些少女里,并不包括容樱。
长公主殿下自认活了这么些年,见过的俊俏公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早早练就一颗钢铁之心。因而即使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定了亲,她也仍旧没有情窦初开。
薛家的公子好是好,可他并非她想要的那种良人。
“……能怎样,还不是老样子。统共就没见过几次,话也没说过几句,我都在发愁等完婚了,该怎么和他相处。”
赶在薛昭仪察觉前,容樱收回目光,摊开自己的手给姜洛看:“马上就是端午,嬷嬷让我做个香袋,当节礼送给他,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跟嬷嬷学做香袋。皇嫂你知道的,我一贯手笨,你看我指头都快被针扎成筛子了。”
姜洛一看,本是指如削葱根的美,偏生被好些个血点给破坏了。
“怎么扎成这样。上过药了吗?”
“上了,大夫说这血点子得过几日才能消。”
容樱收回手,极深沉地叹口气。
她道:“皇嫂,我如今算是明白何为多情不如无情好。我现下对他还是无情,就已经扎成这样,等日后变有情了,我岂不是要被扎得更惨?”
纵然是天底下最尊贵,同时也最懒散的女人,她皇嫂,听说进宫前也曾亲手做过东西送给她皇兄。
试想连她皇嫂都能纡尊降贵地动手,她区区一个长公主,又一直拿皇嫂当榜样,她焉能不给她未来夫婿亲手做点东西?
到时候别说是香袋了,他穿的用的吃的,哪样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真是想想就觉得指头疼。
容樱把她想象的悲惨生活一说,姜洛听完,笑个不停。
这应该就是古代版的婚前恐惧症吧?
真是难为她了。
好容易笑够了,姜洛还没想好该说什么话来劝劝小姑子,小姑子已然自强自立道:“哎,不提他了,没劲。”
姜洛道:“好,不提了。”
容樱安静下来。
也就喝口茶的工夫,容樱调理好心绪,继续同姜洛说话。
“皇嫂,我昨日上街,你猜我碰见了谁?”
“谁?”
“我碰见了容奉和小郡王。他俩一块儿在酒肆喝酒。”
太后还不是太后的时候,与容奉生母不和,因而容樱与容奉也并不如何亲近。
再者容奉加冠后便前往封地,久不回京,这聚少离多的,容樱人前还能意思意思喊句哥,这人后就没那么规矩,直接喊名字。
“小郡王真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连喝酒的姿势都那么好看……对了,容奉托我向皇嫂问声好,问皇嫂还记不记得那块羊脂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