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平听了,心中着实一惊,却不再磕头,直直的盯着上坐的庭霜,像是要看穿她的皮囊,看到她的灵魂一样。 可戴平这样直白的目光,却没有让庭霜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从容的拢了扰前面的围毯,淡然的看着戴平。这样的目光交接时间却过得不长,因为魏冉看不下去了。 “大胆!朕的爱妃怎容你如此放肆。” 戴平听出了魏冉的怒意,只能收回目光,却不回魏冉的话,也不请罪,直愣愣地问道:“草民斗胆,敢问娘娘尊姓大名。” 魏冉听后,即要发火,却被一边的庭霜用手势示意其不要着急。同时从容回道:“本宫目下的名字叫江临雪,不过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叫本宫陆庭霜。” 戴平听了,面色大变,只得愣愣地再问:“娘娘为何有两个名字?” 庭霜翩然一笑,答道:“本宫不会告诉你为何,只是告诉你江临雪就是陆庭霜,陆庭霜就是江临雪。你可懂了?” 戴平听后,仍不解地追问:“娘娘可知,先皇后的名讳。” 庭霜笑道:“本宫既愿意告诉你,也不会怕你问。不过本宫还有一个名字,叫追影,7号可还记得?” 戴平一听,将头重重一磕,哭着说道:“宏兴楼7号暗影戴平请大东家安!” 庭霜笑道:“多年不见,你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刚刚问你,秦衍人呢?” 戴平立即答道:“属下立即到外面放信号,大当家应该就在宫里。” 庭霜一听,面色一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 戴平没想到庭霜居然要自己说,只得老老实实地交待。原来他们早就对自己东家的身份表示怀疑,在成立之初的一年后,他们就已然查到自己的东家可能是景王妃。直到景王登上皇位时,他们宏兴楼核心层还开过内部会议,商议着等景王妃册封为后时,宏兴楼应送什么贺礼。然而,等他们等到了,却是景王妃已死被追封为后的消息。 秦衍以其敏锐的情报分析力,即刻就分析出景王妃之死事有蹊跷,于是宏兴楼仍在运转,但主要的目的却是查清景王妃死因,为其报仇。一年前,秦衍发现景王妃之死与贾家关系密切,且与右相有千线万缕的关系,与当朝天子好像也有关联。于是秦衍做了个冒险的决定,他决定自己混入宫中,进行进一步的追查。而目前,秦衍的身份是禁卫军的一名护军。 庭霜听后,着实被这帮小子气着了,边骂道:“混账!当时本宫是如何嘱咐你们的,你们可真给本宫涨脸。公报私仇的事都做出来!” 戴平看庭霜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劝,只得低头站在那里。 倒是魏冉见庭霜生了气,怕她气很了,示意内侍递了茶去,并安抚道:“阿姐也不必如此动怒,不值当的。诚然他们有错,但孩子们为着你的安危做的这些事也算是没有忘本。也是他们的孝心。再者,你身子还没好,要是把你气出个好歹来,你让他们如何过意得去。” 转头,魏冉便对戴平说道:“还不快快去叫了秦衍来。大东家回来了,他这个大当家还不来见吗?” 戴平见魏冉替自己解围,很是感激,但也未动,只用眼看着庭霜。 庭霜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没好气地补道:“还看着我干什么,还不把那孽障叫了来!看我都□□出了什么样的人,都是大闹天宫的货色!” 戴平得了令,立即退了出去。御书房内只留下了魏冉和庭霜。 魏冉知庭霜不是真气,只是想替他教训一下胆大妄为的秦衍,也好叫他不要再发落。虽然知道庭霜的想法,但目下,魏冉却不能让庭霜如此行事。 因而戴平一走,魏冉只得装样子归劝:“阿姐莫要再气了,无端地气坏身子。他们这帮孩子也算是有心,朕都觉得他们是有情有义之辈。况阿姐走得突然,对他们的后路也未交待。他们不明就里,做得出格了些也是有的。阿姐也不必过于苛责。” 庭霜知道魏冉是宽慰,同时也是表态,宏兴楼将手伸之大内一事,魏冉并不会再追究。但即便如此,宏兴楼此次已是犯了大忌。帝王之心易变,如今要用着的时候,可能会宽容一二,待他日情况变化之时,谁又能保证皇帝不会秋后算账。毕竟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这点子道理,庭霜还是明白的。 因此,此次见秦衍,必要将宏兴楼一次性清出宫廷,否则,魏冉将最终不会容忍宏兴楼的存在。 因而庭霜也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陛下是好性,臣妾却不能坐视不理。臣妾当初给宏兴楼定下‘五不准’,这第一不准便是不准牵扯至皇家。他们居然当成了耳旁风。如今他们犯了错,罚肯定是要罚的,但最最要紧的是叫秦衍将宫里的暗人全数交出。这皇宫姓魏,岂能让别人做出。即便在暗处,也是不行的。” 魏冉知道这是庭霜的姿态,让她做完也好让她安心,因而随着她说道:“这样当然是最好,阿姐来办自是比朕来办顺当。朕在此先谢过阿姐了。” 庭霜知道他了解的自己的意思,便也随势答道:“既然要交予陛下,那便是全部交到陛下手上,庭霜自己决不会藏私的。不过,这些人是要敲打敲打,否则,臣妾怕他们不服管,不就不是为陛下分忧,而是给陛下找麻烦了。” 魏冉笑道:“还是阿姐最疼朕,什么都为朕着想。如今他们既已知道你回来了,必不会与朕再为难,阿姐尽可宽心,如此一支精良的队伍,朕一定用好,不浪费阿姐一番美意。” 庭霜也只好笑道:“陛下能这样想,那是最好。” 不多时,外面内传报有人求见。魏冉即宣。 只见那戴平领着一个禁军护卫进来。此人一进门便行了跪拜大礼,只说道:“草民有罪,请陛下责罚。” 魏冉见他相貌堂堂,气宇不凡,果不是等闲之辈。且一进来,便只对自己行礼,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之人,心中便又中意几分。心想,这样的人才,果为朕所用,必是一把利刃。 因想着,口气上便缓和许多,只说道:“秦大当家不必如此,平身吧!” 秦衍并不起身,只跪直了身子回道:“谢陛下隆恩。草民自知犯了欺君之罪,陛下仁慈,不愿追究,但草民却不能当自己没犯错。有错就罚,草民毫无怨言。” 魏冉见他如此,转对庭霜笑问道:“阿姐,你看如何是好?” 庭霜见魏冉问自己,也不客道,只对秦衍训斥道:“秦大当家、秦小跳,你现在好了,翅膀硬了,没我的吩咐,居然敢将手向皇上身边伸。我当年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你们都忘到脑后去了吧?” 秦衍见自己的小名都被叫了,知道这是庭霜生气时的语气,心中早已信了大半,只是如今这个东家和以前那个在形容上却无半点相似。不过以秦衍的情报网,当年庭霜的事他早已查个七七八八,只当这位东家不是常人,可能会些妖道之术也不是不可能。故只试探地问道:“东家当年教导,秦衍终身不忘。只是东家多年不问宏兴一众人马之事,怕是将我们都忘了。” 庭霜见他如此说,并没有觉得是试探,只叹道:“本宫当年走得急,又是意料之外之事。陛下都没能嘱咐什么,你们更是无从安排。当初未考虑周全是本宫的不是。但这么多年,粟字银号的支出丝毫未减,你们也应知道本宫并不是对你们不闻不问。如今你们好了,不在乎这些,给本宫的分红早就超出了以前所有支出之和,本宫心里也很是安慰。现下,本宫归来,自然要将你们交予陛下领导。不想你却如此行事,简直不知所谓!” 秦衍原就信了七八分,如今见庭霜提到粟字银号的供给及分红,心下大安。认定了是东家归来。见她如以往一样,对自己严加训斥,面上虽不好看,心中却是惊喜异常。因而忙磕头掩饰自己快流下的喜悦之泪,并说道:“属下早已知错,东家大病初愈,实不该为了属下的过失气坏了身子。” 魏冉见庭霜费了这半日的神,面色早已泛白,便也劝道:“好了,好了。他们早已知错。阿姐就原谅则个。朕在这里做个保,这次让他们戴罪立功,下次如有再犯,一并罚过。阿姐你看如何?” 庭霜见魏冉当面讨情,也不好再发作,只能就着话题回道:“既然陛下求了情,臣妾也不好不给面子的。左右都是给陛下□□的人,如今交到陛下的手上,我也算功德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