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娇媚动人,比起崇尚雅致清丽的周朝女子浓烈鲜活许多,确实无需羡慕她们。
“再说了,周朝男人只怕都快要死光了才是。”
宇文音遥松开手坐直身子,十分不解:“竟靠着一女子始终与我渊梯抗衡,若你跟阿弟去了燕都也变成那般软弱的个性,我宁愿不要。”
她并未见过重睦,但自小便听得众位叔伯兄弟时常谈及此女,起先还曾不屑,周朝女子出了名的弱不禁风,怎会有人能策马杀敌?
后来看着这位赐周公主非但杀人不在话下,指挥作战也是一流,打得诸位叔伯兄弟抱头鼠窜,才知从前都是自己小瞧了她。
段权灏何等自傲之人,提及重睦时亦说不出她有何疏漏错处。
宇文音遥私下里其实觉着女子能活成重睦这模样,颇有几分她们草原女子的飒爽自在,倒也是极好的。
不过她看得出段权灏和宇文迹都不喜欢重睦,所以甚少向他们提及心中所想。
男子嘛,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女人比他们弱些。
一旦棋逢对手,难免心有戚戚。
见段权灏失笑不语,宇文音遥忽地忆起:“说来赐周不是回燕都成亲去了吗,怎舍得新婚燕尔便与丈夫分离。”
想来那周朝文弱男子必定不喜赐周这般强出他千百倍的巾帼女将,应是感情不顺才逼得她方一成婚便返回云邕关。
谁知却见段权灏笑意登时僵在脸上,许久才道:“赐周那位驸马与她一道出关,时任平城巡按兼抚北营随行校尉。”沉默半刻也并未瞒她:“前天夜里在三龙荡中失手,便是因他之故。”
宇文音遥亦是愣住半秒:“竟这般厉害。”
难怪从方才上车到现在,段权灏的情绪明显比平素低落得多。
她还觉得奇怪,按理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昔日身在朝堂不曾亲自出征时也常逢难处,远不至于这般挫败。
原是赐周寻了位了不起的帮手,难上加难。
“如此说来,赐周定是看重此人谋略,方才与之成亲。”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极为亲昵地蹭过去:“她能知人善任,权灏何不也学以致用。”
段权灏一时未及反应,只听得她又道:“权灏你智谋过人,因此总是一骑绝尘。可有时转身看看周遭,许是会寻到不少可用能士也说不定。大周科考制度举行多年,不正是为着从民间广纳有才之士?明路摆在那里,咱们依葫芦画瓢,照搬即可。”
她所言之理,段权灏并非有异。
可渊梯各个部族之间联结紧密,贵族牢牢把持朝政特权,如何肯将这一杯羹轻易分给寒门子弟。
便是他所在段氏家府,身为渊梯八大贵姓之一,也会第一个不同意如此改革。
“科举在中原已执行数百年之久,与渊梯情况相差甚远。”
他这话说得隐晦,宇文音遥不懂其中纠结,自然听不明白:“有什么相差,不都是为了招才纳贤。”
“寒门子弟进入朝中,原本留给贵族之位便会减少——”
他正耐心解释,却听得宇文音遥冷哼一声:“他们占着位置又没什么用处,被大周一个姑娘家打得望而却步,还不如早些让开。”
为了区区蝇头小利不顾大局,殊不知无国便无家,他们费尽心思守住的点点特权,最终都会化为乌有。
宇文音遥觉着这话说出口不吉利,因此只暗暗腹诽,拉开了车帘顺气。
从筑特城去往赫轮城不算远,他们已经走过将近大半路程,等快到破晓之时,便能抵达岩古寺。
“这般看来,公爹当年果真心胸宽阔,甚至想招安封大将军为己所用——”
她话还未说完全,已然迷途知返住了嘴。
有些讪讪地看向段权灏,见他闭眼假寐恍若未闻,这才缓缓放下心。
她与他自幼相识,成婚数年,心知他虽在外不假辞色,却是将全部温和尽数相赠。
唯有一次,他对她厉声相斥,便是为着封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