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梁昭容,还有苏陈二妃。
年下既过,又是新的一年。
南宁春始五年三月,百花送春之际,苏陈二妃接连有孕。
自从苏陈二妃有孕之后,皇帝便再不去她们宫里了,只吩咐内务府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太医每天都请平安脉,每隔半月,将她们二人情况汇报给皇帝。
幸事乃是这二人腹中龙胎,皆稳固健壮,不出意料,十月便可生产。
皇后沉睡的时间越发久了,有时候,两日都不曾醒一次。
可即便如此,元郇每晚必宿在她宫中。
勤政殿,还是堆积成山的奏折。
日日处理这些奏折,听着那帮臣子们的絮絮叨叨,元郇不胜其烦。
可是,他却从未有一丝懈怠。
因为他的心头大患还未除去。
驻扎在京郊城外秘密之地的禁卫军里,并未混进任何可疑人员;钟陌派出去的数名血衣,也并未找到元琅的身影。
有许多时候,元郇都在想,或许他早已经死了,楚梓兮只是在欺骗他。
她在惩罚他,因为她知道,只要元琅一日不死,他的皇位便坐不稳一日,他会整日为有朝一日可能失去她而惴惴不安。
他不想再回到那些,没有她的,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去。
他又拿起一本奏折,打开,上面只有一句,“问皇上安。”
他苦笑一声,摇摇头,提笔御批,“朕安,日后不必问。”
只是,问字还未书完,忽然便觉着头痛无比,他揉了揉太阳穴,忍着剧痛,将字书完,方放下了朱笔。
最近一段时间,他不知为何,总是头痛欲裂,时常有眩晕之症。
传来太医问诊,却没有一人能查出缘由。
他抬头,望了眼窗外,月色清冷。
“罢了,今日就到这里罢。”
他起了身,脚下虚浮,他险些摔倒。
兆喜忙扶住他,满脸不安,“陛下,您没事儿吧。”
“无碍,起驾去凤仪殿。”
眼见已过了亥时,到凤仪殿尚有一段距离,待陛下歇下,兴许已过了夜半子时,明日寅时三刻便要起床早朝,也歇不了几个时辰。
兆喜有心劝阻,“陛下,您今日也有些乏了,不如就歇在勤政殿吧。”
“摆驾凤仪殿!”
元郇推开兆喜的手,往外走去。
兆喜慌忙跑到内殿取了披风来,一路小跑到他身边,为他披上披风,“陛下,春寒料峭,夜里更凉,您仔细些。”
元郇站在勤政殿廊下,意欲下阶梯,右腿却忽然无力,他没站稳,兆喜也未来得及扶住他,他便一个跟头,从台阶上栽了下去。
勤政殿外,一阵骚乱。
翌日,发生了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罢朝。
皇帝忽然从勤政殿的台阶上摔了下来,至今昏迷不醒。
太医全部涌入了勤政殿,却没有一个查出来缘由。
凤仪殿,皇后难得苏醒了。
她初醒时,还有些睡眼惺忪,睡了这许久,困意居然还未消散。
凌春伺候她梳洗完毕,传了午膳过来。
她等了许久不见皇帝过来,不免疑惑,“陛下呢?今日不过来吗?”
“殿下,陛下今日龙体欠安,怕是不能过来陪您用午膳了。”
凌春本以为她会大惊失色,然后吵着闹着要去勤政殿看皇帝,为此凌春还特地准备了一套说辞来阻止她。
却没想到,她听了,不仅神色平淡,毫无担忧之意,唇角还伴随着一闪而过的诡异的笑容,只淡淡说了句,“是这样啊。”
她仿佛,早就知道了皇帝会有这么一天。
凌春以为自己看错了,试探性的问道,“殿下,您不去看看陛下吗?”
“自然是要去的。”
她的话,不重不轻,不痛不痒,隐隐约约,还带着那么一丝寒意。
凌春觉着,今日的皇后,似乎同往日那个痴傻的皇后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春日的午后,艳阳高照。
皇后一身素衣,长发如瀑,不施脂粉,不佩首饰,缓步走出了凤仪殿。
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巧无比的赤色八角玲珑盒。
她的神色清冷无比,眼睛里一片清明,眼角的红色朱砂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着冷艳的光芒,与这春日的温暖格格不入。
凌春被特地交待不必跟在她身后。
她先是去了御书房,摒退了值守的小太监。
皇帝昏迷不醒,生死不明,如今后宫中,除了兆喜公公,皇后为尊。
所以小太监不敢不听她的话,三言两语便将她放了进去。
不到片刻,她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个明黄色木匣。
那小太监正欲开口询问,却看见她唇角含笑,没来由的说了一句,“京云宫要变天了,公公还是早些寻个好去处吧,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接下来,她去了勤政殿。
殿外,熙熙攘攘的站了许多人。
文武百官还未被允许进入后宫探视皇帝,因此这里站的都是内宫有些头脸的太监,还有苏陈二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