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雨被孟先生问得一愣,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到西地之后有没有提起过孟先生,或是说过孟先生的不是。
有说过。初上植兰山,她走不动路,阿秦背她上来,被孟先生逮了个正着。
孟先生误以为她跟阿秦这事她跟蓝玉说了。
蓝玉当时并没有说什么,难不成在写在孟先生的信里,对他有所埋怨?
想到这里,蒙雨试图跟孟先生解释,却一时词穷,不知从何说起。
孟洲看她一脸为难,似是在脑子里进行激烈思想斗争,想到脑力有限的她万一想不通,一封信写过去。
她才回来第一天,孟先生就欺她弱一见面给她脸色看
蓝玉收到信,立马气鼓鼓地给他来一封信,像昨晚收到的那封信一样,含沙射影地埋怨他,旁敲侧击地威胁他,软硬兼施地诱导他他看得堵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不与她计较。再说了,他是兴师问罪的人吗?
孟洲不等她开口,便又说道,“兰室主,请随我一同上山吧。”
山上热闹。
禁区开放,年过十八岁的暮城学子,在禁室中如饥似渴地阅览之前看不到的各朝各代政书史籍,一边看一边与身侧的同窗低声讨论:真想不到,暮城之外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
兰室除了室主读书写字静坐的临窗区域,以及阿沈用于存放法器和施法的独立房间,学士、学子身份的或坐或站,专注于手头及眼前之事。
孟洲一直陪在兰室主身边,事无巨细,向她详细介绍过去两个月发生的事。
他说得累,蒙雨听得也累,最后她心里总结,前后都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暮城有她没她一样运转,便对孟先生说,“我都知道了,孟先生去休息吧。”
孟洲立在一旁,不肯离去,几次欲言又止。
她有些不解地问道,“孟先生还有事?”
“实不相瞒,孟某确有一事相求。”
孟洲从衣襟处摸出一篇手稿,他之前写的那篇自以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未婚二翁同游稿,纠缠了阿秦整整两个月,到现在还没发表呢!
暮城有不少人投入都通过了,这不,与他家院子仅两扇篱笆之隔的马大秀,上个月就发表了一首小诗,这个月又发表了一篇散文,频频举着月刊在院落中大声吟咏,生怕他听不见。
而他,堂堂植兰山房二把手,不说学问满腹,那肚子也是有充足墨水的,想在暮城月刊上发表一篇随笔怎么这么难呢?
阿秦看过文稿,是怎么回复他的?
孟叔叔,我们那本月刊是通俗文学,你这个太学究了,高深又晦涩,不适合发在我们的刊物上。
他改还不行吗?
等他改出一稿,阿秦又说了,这个完全是辞藻的华丽堆砌嘛,看着是优美了,但读起来空无一物啊!
这不,他手头拿着的便是第三稿。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发了,他实在改不动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改了。
蒙雨不知其中原由,接过手稿之后,跟他确认,“孟先生这篇稿子是想发表在暮城烟雨刊物上吗?”
孟洲看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问及他之前两次碰壁的事,说不定这回能成,便极为谦逊地回道,“正是。”
她看到远处飞来四个黑点,应是他写信来了。
“好,回头我帮孟先生转交阿秦。”她说着催促孟先生去忙。
计谋得逞,孟洲喜滋滋地走了。五楼的窗边,便只她一人静立。
信鸦渐飞渐近。
此时雨虽然停了,但这暴雨的一路,两对信鸦肯定没少受罪。
它们飞到她的窗台前,鸣声,示意她取信。
因为不是重要信息,信鸦腿上有四张内容不同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