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李怀安,后者运气感受了一番,竟是察觉到了那团莫闻道留下的灵气旁多了一团黑色的鬼气。
“等殿下能够使用这一半的鬼气,便能将颜娃娃的伤根治,当然,每次她的伤复发,殿下也能使用这股鬼气来帮着缓解,简而言之,如今的殿下,已经是颜娃娃的移动药罐。”
此后之后,其实还有句话没说,他不但留下了治愈颜白衣旧伤的法子,同时也给后者的体内留下另外一道鬼气。没有别的用处,只是让每次的旧伤复发,效果翻倍。
高力士顾不上这么多,他出不去这本书,等待李怀安离开后,固然没发始于援手,所以只能用这手段来让一个上三境巅峰的修仙人保护。
如此,是他最后唯一能够做的事。
至于骂名,都让他一个人承担吧,当年没能护得了昭宗陛下,如今无论怎么样都得保全李怀安这道正统血脉。
“那你怎么办?”李怀安问道。
对于帮助自己脱力了雏儿身份的高力士,他自然是感激,故而问了这么一句。
高力士却像是放下了一切,只是一笑,说道:“殿下不必关心臣,臣在此处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虽是阴暗,可这不正是邪祟该呆地方吗。殿下也不必花心思来解救臣,此书,是学宫至宝,是学宫历代书圣花费无数心血锻造而成,即便是超越上三境的修仙人,也无法打破这个空间。”
他望着面前的黑暗,原本透着的那束天光也早早的随着烈阳离开,一抹红霞路过,他挥了挥手,黑暗退散,留下的便是满目琳琅的书架以及上边摆满了的书册。
可环境还是没变,许是因为他的存在,此间依旧是黑暗,阴森。
“臣呢,承蒙玄宗皇帝以及昭宗等几位陛下的皇恩,苟且活在世间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活够了,世间呢,没什么眷念……”他转过身,对着李怀安重重行了一礼,双手重叠摆在身前,躬身缓缓而下:“臣只有一愿,望殿下答应。”
李怀安看着面前的白须太监,他知道后者要说什么,但他并不想做。他不是李慕鱼,说实话并不需要背负起这个重则,可他刚要拒绝,那句话就被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高力士没有犹豫,接着说道:“天朝陨落,九州动荡,臣高力士恳请陛下担负起复兴李唐天朝之重责,重现天朝之威,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般说来,李怀安怎么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只得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面前的高力士是知道李怀安心中所想,知道后者并不是心甘情愿,但他不急,既然李怀安活了下来,那便是天命,后者逃不了,终有一天,后者会背负自己需要背负的一切。
他再次作揖,说道:“殿下,天色不早,臣不远送。”
李怀安挑了挑眉,将颜白衣背起,朝着来时的路走去,那儿,一道黝黑的圆形大门赫然打开。
高力士望着二人的背影,缓缓跪下,朝着李怀安俯身行礼:“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愿我天朝,长寿无疆,愿我天朝皇帝陛下,扩土开疆,封狼居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下,终究是天下。
……“今日去了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回到住处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周小葵所说。
李怀安回过神,瞧见石案上仍旧冒着热气的菜食,再看了看刚刚藏下忧色的小萝莉,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今天看了书,没注意时辰,让你等的久了。”
周小葵愣住,刚才就感觉李怀安的状态不对,此时后者说出道歉的话,更是让她差异不已,这不像是后者的风格,而今日学宫又不同于平时的热闹,似乎是书圣峰那边出了事。
她倒是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展演笑了笑,说道:“没事,快些吃饭,都要凉了。”
“嗯。”点点头,李怀安落座。
他没有说什么,但他知道,这饭菜出锅很久,而之所以还保持热气,是因为刚才周小葵用灵气维持。
看着后者因为灵力耗费而不断欺负的胸口,一阵愧疚感涌上心头。
在偌大的灵山,或许只有周小葵是真心对他。
他笑了笑,说道:“师姐,你不好奇今天下午我去了哪吗?”
周小葵不断往嘴里放吃食,将嘴挤得鼓鼓的,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不好奇,灵山就这么大,你能跑哪去,来来回回……其实最后还是会回来的……吧。”
说着说着,似乎是被堵住了嘴,变得很细微。
“嗯,会的。”但李怀安听见,他点点头,对着这个给予自己温暖的家,总是有别样的感情。
或许有一天他会离开,但不管怎么说,总会回来,只要紫衫峰还在。而他也愿意将长安那位陪着度过三年的娇娘儿也带到山上。
九州还是战乱,颠沛流离的长安不是一处安稳的地。
周小葵放下陶碗,沉默片刻,檀口轻启:“师弟,你也不要怪师傅,你就是喜欢这样,当时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不着调,但师傅的初心是好的,修行一道,需要的是自己琢磨,而不是遵循前人,如果一直如此,那又谈何超越。”
这番话,很熟悉。
高力士说过:“殿下,所谓修行一道,重在修,也在行,修,是修身,修灵,修万物行,便是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或长,或短,或远或近,但不管如何,只有这条道属于自己,才叫做修行。”
“青莲剑仙李太白,便是如此,他寻了自己的道,与天罡剑仙、地煞剑仙一起创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剑宗,然今剑宗守旧,固步不前。当然,臣这有不少傲视天下的功法,但臣不能给,因为臣希望殿下,能走自己的道,如此,方为王者,方为皇道。”
李怀安点点头,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两股气息,望着渐行渐远的月,眸子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