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出,又转过头来,“你......”
沉默。
朴鞅觉得等不到她开口了,刚要说什么,鹤枝蔓又突然出生,语速比平时要快。
“我要说会让你难过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难过?”
朴鞅:“......”
“你说吧。”
鹤枝蔓道:“其实我还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打算,也没有当你老板娘的打算,我还没有想到那些,也不觉得憧憬愉快。”
朴鞅慢慢松开手,半晌没有说话。
“你......”
“我没有难过。”朴鞅打断她,笑了起来,“是我太心急。我再问一次,你只喜欢我吗?”
“只喜欢你。”
“好。”
鹤枝蔓很好哄骗,朴鞅是知道的,但若是哄骗她之后,她觉得不对,不要,不喜欢,那便算了。
过了多久呢?即使不算幼时分离后那些独自思念的时光,即使不算在甘馆静静等待她来临的时光,她失忆,她复仇,也足是一年又一年。
鹤枝蔓很好哄骗,但她是握不住的,喜欢和未来,在她心中是无法联系到一块的。
她说没想过,也不期待,他明白,她的未来没有他,她的人生只想得到自己。
从前他也是这样,可爱上她才牵绊,他与她何其相似,她与他终究不同。
“喜欢我就好了,找到左江流,你报完仇,我便四处走走,你自己留在这里学琴,好吗?”
鹤枝蔓看着他,伸手摸上他的眼睛,“没人陪着你,你会不会受欺负?”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在乎我,我才更难过,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参与到你的未来里。
“不会受欺负。”他笑。
朴鞅长得好看,鹤枝蔓想起在百花谷时,和朴鞅一起编花环,坐在竹林中听风过。
朴鞅在笑,但是她感觉到他难过了。
“过段日子我再回来找你,也许一年两年,也许五六月,你慢慢想,等你想当我的老板娘了,我才留下,我们一起走。”
“你怎么总是为我忍耐?”
“你知道我为你忍耐?那我也算没白等。”
他在开玩笑,但鹤枝蔓没笑出来,鹤枝蔓觉得自己又变昏了,不想让他难过,恨不得张口说别走,当那些话她没说过,面对朴鞅,好难清明。
她说不出什么,只得倾身紧紧抱住他,表示自己对他有情,情是真,是真。
——
琴师从左江流这里离开之后,左江流陷入了沉思。
鹤枝蔓的为难,鹤枝蔓的动摇,鹤枝蔓的不喜欢。
左江流一向希望顺她心意,希望她做自己,也希望看到她被干扰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但这干扰她的人,除了他,别人都不行。
世界是一个透明箱子,他是箱子外的那双眼睛,观赏到最后,只有鹤枝蔓,其他一些都成为她的陪衬。
左江流看着她,希望自己也在箱子里,她是自己,自己是她。
那些浮耀的光影都不属于他,他早晚会看累,箱子失去趣味,只剩鹤枝蔓替他遨游徜徉。
朴鞅在替鹤枝蔓找他,左江流累了,最后一次,他该见鹤枝蔓了。
一个黑夜的街上,朴鞅被左江流带出来的所有的手下包围,街上没有人,也没有人敢开门看。
黑压压的人头,没有普通士兵,都是武林人士,朴鞅连一尺都杀不出去,在围攻下渐渐委顿。
他还在想鹤枝蔓,如果他死了,鹤枝蔓会被怎么样?
天还没亮,满街尸体,朴鞅直挺挺站在尸体之中,浑身的血,慢慢跪在地上。
他笑了一下,枝蔓,我不会被你牵绊了,不知是悲是喜。
如果在甘馆没有做错,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在我死之前,是不是就不会听见你说,你的未来还没准备好让我参与?
枝蔓,你比我潇洒,所以,千万不要想我。
清晨之前,所有尸体都被处理,只剩下满地擦也擦不掉的恐怖血迹。
朴鞅的尸体被左江流带走,左江流身边只剩下三个不会武功的人,替他给鹤枝蔓传话,叫她去接朴鞅,叫她去找他报仇。
新仇旧恨,都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