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怎么能弹好琴?我不知你怎么了,找不到症结,怎么帮你提升?这与看大夫是一个道理。”
莫红豆心想,这纯粹是师父你爱听八卦吧?
不过她也没敢说,师父的规矩是不能质疑的,顶不过背后和其他弟子说说罢了。
鹤枝蔓是个单纯的人,好糊弄的人,也是一个尊重权威的人。就像当初去甘馆看病,她不懂医术就非常听大夫的话。她明白只有专业的才是最懂的。
师父这样说,她想了一下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同意了。
琴师这人没其他规矩,就算自己弟子拜别人为师她都不在乎。鹤枝蔓入门也没有太多礼节,她只给了她红线绣边的白色毛球,代表她是她徒弟了,日后碰上其他弟子凭着小球相认,好互相帮衬,互通师父的消息。
拜完师,她本想刘在这儿,却连师父的琴声都没听到就被赶走了,让她明日再来。
她独自回到客栈,给朴鞅讲了拜师的事,朴鞅很为她高兴。只要再杀了左江流,鹤枝蔓就没什么牵绊的事了,他们就能好好在一起。
朴鞅脑子里一直在畅想这件事,他甚至在想该在哪里开店。冬日太冷,要带鹤枝蔓去个暖和的地方才行,百花谷的花种也可以很好的开放。
——
“大人,她来了。”
左江流在书桌前看书,桌上的香缕缕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微微抬眼,没什么表示,“知道了。”
手下欲言又止,转身关门离开。他很不解,大人明明一直在等她来,主动被二皇子抓起来,全部都是为了让她来找他。
让苍雍因为愤怒追踪他,得到他的行踪;让苍雍因为四五皇子去求助谢党的人,向谢党泄露他的行踪以泄心头之恨,都是为了让她能知道自己离开皇宫之后跑到了哪里,为了让她因为报仇的心千里迢迢追过来。
可他这样费心思,她来了之后却没有任何表示,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他到底是挂念她还是不挂念她。
手下不懂左江流的心思,但他总是为了鹤枝蔓费心,他们都觉得他必然是中意她的,可有时他的所作所为又不像,实在令人费解。
王朝覆灭,苍九鉴已死,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灭门忠臣是我的手段。
你是知道才会来找我的。
手上的书也已经无趣,新的王朝开始了,这世上有趣的人也只剩下了鹤枝蔓一个。
他起身走到窗边,目光飘渺,不知在看哪里。
“少寻,你赢了,现在你必须要背负着这些责任和压力,再也没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知道你一定要成为这样,好没意思。”
他长叹一口气,没有想做的事,没有欲望,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没有意义的人生他已经厌倦了。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大咧咧地走进来,直接坐在他刚刚坐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
左江流的脸上挂起那副温和的笑容。
“今日有个小姑娘找我拜师,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她就是你提的那个姑娘。”
“我知道她来了。”
“真的很离谱,姓苍的狗皇帝居然烧了她的家,龙华卷你知道吗,最珍贵的琴谱古籍,独一份啊,在她家里被烧成灰了!”
琴师和他早年相识,但她常年四处云游,对他的种种事情皆不知情,只知道他当过苍九鉴的幕僚,然后逃走了,当他是一位友人。琴师的友人遍天下,只不过都不知再见是何时罢了。
这次他跑到棉石镇,琴师就是为了照顾他才暂时没有离开。
“我还真没想到她对我还有点用处,龙华卷她还记得,我本不愿再收徒,破例收了她,就当是龙华卷的谢礼。”
“她一定很高兴。”
“高兴?”琴师困惑,“还真没看出来,她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她高不高兴。”
左江流温柔地笑,“她是高兴的。”
琴师问道:“她为何说你是她仇人呢?明明是狗皇帝下的令,你又奈何不得。”
左江流道:“她是个单纯的人,苍九鉴和我,她都恨的。”
灭门鹤家是他带的人,火也是他叫人放的,不过他并不会说,他不喜欢无关紧要的争吵。对左江流来说,琴师也不过是那些没有生气的,和花草无异的友人。
“你这么在意她,莫不是喜欢?”她促狭道,“我那蠢徒弟可也喜欢她,他们若是一起学琴,天长日久,而你又被她恨着,你可有的竞争了。”
“喜欢?没有。”左江流微笑,“在意她是真的,可我没想过和她在一起。”
琴师当他是不好意思,过来人一样做了个表情,便不再说这个了。
“照你说的,我没说和你认识,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她,解决你们之间的事呢?”
“快了。”
“那是最好。现在改朝换代了,天下太平,你们的事解决之后,你也不会留在这里躲着了吧?”
“不会。”
“太好了,我也呆腻了,就等你走了,我把宅子一退,换个地方去玩。”
左江流道:“还是要多谢你收留我。”
琴师摆摆手,“谁没落难的时候呢?我先走了。”
“慢走。”
左江流叫了一个手下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