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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家里临街的一面几乎都是店面,只靠外的角落里开了一个只容一人的月牙小门,进去后穿过一道小径能不经店面直接绕进院里。能看见停在自家酒肆前头的浊酒,苏苓与苏娘子说了一声,便要上前,便留娘亲与姐姐从小门回家,自个上前问了一声:“你们可是杜家的?”    推车来的是两个典型的乡下汉子,岁数都不大,面色黝黑,因为天气炎热,这会正坐在酒肆前的青石板上用草帽扇着风,胸前的布衫只松松系着,隐约能瞧见结实却精瘦的胸膛,这会儿见一个衣着整齐的小娘子来问,年纪略大的那个整了整衣裳,低着头朝苏苓笑出了满口黄牙:“没错,你家里大人呢?”    “进来吧,缸里都是干净的,一会儿尝尝味道,没错的话灌进去就成。”苏苓拿出钥匙打开了酒肆的大门,便又扭头问道:“两位倒是面生的很,杜老爷子呢?”    上次去杜家村,做主的杜老头显然对这桩“大生意”重视的很,说了到时会亲自跟着送来,即便杜老爷子岁数大了,也该是杜老爷子的长子杜老大过来,眼前的这两个年轻的,上次去杜家村时倒是都没见过。    见她一个满面稚嫩的小娘子,说起话来却是头头是道,那个大些的汉子笑了笑:“我们便是杜家的儿子,大伙都唤我们兄弟杜六杜七,家里旁人都有事,便使我们两个过来给小娘子家送酒。”    杜老头已然年过半百,眼前的这个倒好似还不到二十一般,不过杜家孩子生的多,单儿子便从杜大一路排到了杜八的事迹,在周遭村里都是有名的,苏苓上次只去了杜家村一趟,都听村民们讲过,闻言便也并不怎么当回事,只利落的将酒肆的门板都卸了,又在心里琢磨着,酒肆里诸事都备好了,如今再加上这浊酒,若不然就干脆趁着今日过节重新开了张?这满城里出去游玩踏青的居民,等的下午回来,说不得就要沽上几角酒再聚上一聚呢。    打着这样的主意,苏苓将两人让进了店里歇歇脚,一面客气的给端了两碗青草汤解暑,只等着一会招财过来,好验收一下他们拉来的酒水味道。    苏苓这会儿虽有这满腔的本事,可验收浊酒口感这差事,她还是做不来的,在家时是因为年纪小,父母都决不许她一个小娘子嗜酒,等到了末世,粮食匮乏到果腹都成问题,更是不可能拿来酿酒,只偶尔能寻到末世前剩下的少量酒水,昂贵少见不说,又因为不知从何处兴起的过度饮酒会影响异能修炼的传言,苏苓便也与所有严于律己的高级异能者们一样,滴酒不沾,虽然满脑里的现代化酿酒工艺,但真正入过口的,也就是在基地年会上尝过一些低度数的啤酒与干红,这会儿自然也分不出这种白浊酒的好坏。    招财担着东西行李,步子慢些,见状也应了一声,麻利去院里放了东西,净了净手刚进了店里,扭头便也瞧见了从楼上下来的苏娘子。    到底是这家里唯一的大人,之前放心叫苏苓穿着男装东奔西跑的四处买酒,除了她“举刀应敌”的气派之外,也是因着家里她实在腾不出空,在苏娘子眼里苏苓不过一个孩子,哪里放心将酒肆的生意一股脑的推给她,因此这会儿将襁褓中的幼子匆匆放在交给了苏茯,便也转身赶了过来。    招财拿着店里的竹提子刚从木桶里舀出了半提浊酒来,正要入口,瞧见苏娘子便又放了下来,转身寻了一个干净的浅口瓷盏,装了酒先朝苏娘子奉了上去。    苏苓疑惑了一下,接着才在自个早已模糊的回忆里猛然想到了什么——    阿娘,似乎是很擅长品酒的?    想到了这一茬,遥远的记忆便也渐渐在苏苓的脑海中清晰起来,没错,虽然之前家里的生意都是阿爹在忙活,但每次酒坊里送酒来时,都会叫娘亲出来尝上一尝,逢年过节,家里也起些清酒时,她也记得阿爹曾说过“你都说好,可见真是好酒了”之类的话,回来以后只顾着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又总觉娘亲绵软好欺,她竟是忘了阿娘的这一手本事!    果然,苏娘子接过酒盏,先低头闻了闻,面色便有些犹疑,几口喝下品了品,又转身去木桶里瞧了瞧酒上飘着的绿蚁,眉头便已是紧紧皱了起来,也未遮掩,只转身与招财问道:“上次回来,你说比起陈家的浊酒来虽有不及,也有八分了,我这一尝,却是差得远。”    招财一愣,低头也尝了尝,面色便带出些怒色来,扭头朝送酒来的杜六道:“当日在你家里尝的,可不是这样的酒!”    杜六神色略有些慌乱,却还是强撑着反驳:“你这是什么话?杜家酿出的酒,向来就是这样的,说什么不一样?”    招财一扔竹提:“若上次就是如此,我们也不会定下你家的酒,你怕不是有心诓骗?”    苏苓见状,在旁也拿酒盏接了一口喝了,入口只是微微的苦涩,在她的嘴里,眼下这酒与她在杜家尝过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总之都一样的不怎么好喝就是了。    可是既然招财与娘亲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相信自家人的话,确信是杜家人在搞鬼。    领军十余年,苏苓自认在看人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上次去杜家村时,杜老爷子瞧着并不像是会弄虚作假的人。更莫提,她们做的又不是一笔买卖,骗就骗了,当日可是说好的若是这回买的好,她们酒肆日后就长期在杜家定浊酒来卖了,只这一次,满共也不过一吊钱的浊酒,他便是以次充好,又能昧下多少来?哪里比得过细水长流的进项?便是不提为人诚信,只要不是蠢到了家的,也该能算的清这笔账目。上次见的杜家父子两个,瞧着也不像是那般蠢的啊……    想到了杜老爷子与杜大父子,苏苓倒似是想到了什么,插口道:“杜爷子与杜大呢?我们上次是与他们两位谈的生意,你们不知情,许是弄错了也不一定,劳你回家请他们两位过来一趟。”    杜六犹在分辨:“天热路远,来回两遭,我们这车与酒可怎么办?”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道理苏苓还是知道的,故而这会面上还带着笑:“酒我们还照买,车与酒桶就就暂存到这,等的杜爷子回去时顺道带走就是,毕竟咱们定好的是长久生意,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总是要说清楚不是?”    苏苓面上虽客气,但神情说话却很是老练淡然,虽说年纪小,但众人闻言却都是未曾小觑,招财也立马跟着点了点头,口口声声说起了去请杜老爷子,或是杜大过来,当日说好的是他们两人,这次便也只与这父子两人详谈!    苏苓这边越是坚持,杜六杜七两个的面上便越是难看,杜六还在胡搅蛮缠,倒是一旁的杜七像是又几分顾忌一般,又在一旁陪着笑办起了红脸,只说起这两日过节祭祀事忙,许是一时顾不得才酿的味道不对,下次想来就好了,若是贵店不满意,这一次可以少要些铜钱,便当是赔罪云云。    这两人越是这般,苏苓便越是证实了自个的猜测,杜老爷子,或者杜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也不会让浊酒的质量一下子下降这么多。    这么一想,苏苓便也干脆按着杜七的建议,以比约定少了五十个铜板的价收下了这几桶酒,叫他们将酒倒进了酒钢。    没有更好的办法,苏娘子便也默认了苏苓的话,只是看着杜家两个的独轮车出了街角,苏娘子的面上又有些担忧:“这酒与之前陈家的差了这么多,就这么卖出去,只怕要坏了咱家的名声。”    苏苓开口:“降价钱就是,按以往浊酒一半的价钱来卖,想来大伙也能体谅。”    招财一声惊叫:“这酒虽比陈家便宜,按一半的铜钱卖,也是要亏本的。”    “当然不是一直如此。”苏苓拍拍手,又仰头叫起了招财:“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再往杜家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