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冉一直看乔儿不顺眼,冷哼了声,哼完开始感叹:“我觉得她就是我想成为的理想型!不过那天她真的太可惜了,我觉得以她的实力争冠亚都没问题,结果她一进半决赛教练就让她弃权了。”
“那个学姐是挺厉害,就是脾气有点奇怪。”乔儿不愿意听他们一个劲儿说苏忆北的好,往顾思南那儿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宁一帆平日是不待见乔儿,但他觉得如果自己和乔儿掰扯太多有失作为男生的风度。
今天却不一样,他不知怎么回事儿,没忍住和乔儿呛了两句:“我觉得那个学姐就是看着脾气不好,其实还行。我也和她聊了几句,她后来还帮我看比赛来着。”
没听清乔儿又说了句什么,顾思南实在嫌他们吵的烦,干脆喊了句站队集合,顺便找了个人汇报这次比赛情况。
这回因为陆遇卿他们回来,队里成绩还算说得过去,两金一银三铜,乔儿练了一年也有不小进步,虽没拿到名次,但进了前五。
两金分别是陆遇卿和白泽打的,一银是宁一帆打的,剩下三铜,一个郭冉一个他,还有一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顾思南想到她时心里一酸,下意识把手揣进口袋,里边那个粉白相间的打火机这些日子每天都被紧握到发烫。
说来搞笑,这么个小玩意儿每天揣着似乎真就感觉像她从前默默陪在自己身边那样,若不是它,这些天能不能撑下去都不一定。
苏忆北到底有没有等他呢?
现在的顾思南根本不敢去想答案。
天黑之后,吴萌如约去了五厂的老地方。
苏忆北来得早,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等她。
吴萌一进门立刻看见苏忆北,坐到她对面问她:“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了。”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聊。”苏忆北说着倒了杯酒给她。
吴萌仰头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你明天都要手术了还喝。”
她这波操作着实给苏忆北整懵了。
见她稳稳把杯子放回桌面,苏忆北仍心有余悸:“你悠着点喝,明天还得让你陪我去做手术呢,我可不想手术前一天晚上还要给你拖回家去。”
“我就是有点渴了。”
“……”
吴萌摆摆手安稳她:“哎呀没事儿,这啤酒能有什么事儿啊,我什么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忆北干笑两声。
吴萌什么酒量她是知道,但她更知道吴萌喝多了是个什么样,不怎么好形容但绝对不是一个人应付得来的。
苏忆北扬扬下巴:“喏,你最爱的麻辣兔头,赶紧吃吧,凉了不好吃。”
吴萌看她有点郁闷,试图安慰:“你也别太担心,医生不都说了就是一微创手术,再说了我明天不还陪你一起呢。”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苏忆北问的忐忑:“你以后不会真要跟跆拳道彻底告别吧。”
苏忆北想了想,找了个更贴切的说法:“是要告别,不过没那么彻底,反正竞技比赛以后是肯定打不了了。”
“哎。”
吴萌知道事已至此说再多没用,叹了声气以示惋惜。
她同样明白苏忆北根本不需要她开解,除非苏忆北自己想明白,不然开解了也没用。
苏忆北自嘲一笑:“全当我命里该有此劫。”
“对了,你和那个顾思南最近怎么样?这都多久了追到手没呢?”吴萌坏笑着朝她挤挤眼,“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儿,你告诉他没,怎么没让他陪你?”
不提顾思南还好,一提到苏忆北就觉得心里难受。
她没明确告诉吴萌答案,敷衍道:“他有他要忙的。”
本来要做手术的事苏忆北没打算告诉任何朋友,只不过手术当天姨妈家生意顾不过来,付舒恬身体还未痊愈,苏建国根本指望不上,家里实在没人陪她。苏忆北觉得自己再刚,也着实干不出自己去手术这种养了五百只蛤蟆“寡”到家的事儿。
就在她愁到差点去喊程木杨好姐姐求他陪自己的时候,刚好那天在赛场里碰见吴萌,她可算想起来还有吴萌这么号人。
吴萌好啊,既不是队里的还是自己熟悉的,和顾思南那圈人没什么牵扯,和自己四舍五入算是情敌关系,更不会把做手术的事儿上赶着告诉沈煜。这么优秀的人选,除了吴萌再也找不到别人了。
吴萌哪看得出她那些花花肠子,听她说完耸了耸肩,接着愉快的啃起兔头。
等她把兔头啃的剩最后一块骨头,苏忆北看旁边没人摸了支烟点燃。
吴萌注意到她一直没动筷子,脸上还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忍不住放下筷子问:“你是不是除了手术还有别的事儿要说啊?你要说赶紧说,我看你这样我都替你难受。”
苏忆北点点头,拖着下巴缓缓吐出口烟雾。
青黑色的烟一个劲儿往天花板上飘,最后在接近头顶电灯光源时逐渐消散。
手术的事儿苏忆北现在看开真不觉得有什么了,今天确实因为其他的事儿心里烦,想找吴萌这个合适的人选出来聊聊天。
她狠吸了口烟:“我爸妈离婚了。”
“啊?”吴萌有点懵。
苏忆北家的情况她多少知道点,苏建国对她和付舒恬什么样她也知道,毕竟以前苏忆北被赶出来没少去她家留宿过,她甚至还听苏忆北说过有劝付舒恬离婚的想法。
他们离婚可以说是苏忆北期待的事,那样的家庭环境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感幸福感,每天都活在压抑的气氛里也是难熬。
现如今他们真的离了,苏忆北倒成了最不对劲的那个。
吴萌挺拿捏不准的:“你到底是希望他们离,还是不希望他们离啊?”
苏忆北丝毫不犹豫:“我一直赞成他们离,他们要不离我都不敢想我爸以后趁我不在家会对我妈做出什么事儿……”
她说着说着跟泄了气样的:“可今天看见他们从民政局出来,我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反正不太好受。”
吴萌算是听明白了:“能为什么,家散了呗。”
她一语中的,容不得苏忆北反驳:“想象和实际发生是两回事,以前就算你那个家是个空壳,可好歹说出去你也是个有家的人。现在呢?你算是谁家的人?”
一番话把苏忆北说的更加沉默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成为最看不开的那个。
吴萌看她差点自闭,撇了撇嘴:“你以后过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天晚上回去苏忆北做了个奇怪的梦,睁开眼是凌晨快四点。
苏忆北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总算清楚自己决绝的性格到底是像谁了。
之前家里很多家具是付舒恬出嫁时的嫁妆,现在她走了,连带着把她来时带的东西也带走了,简直是想彻底从苏建国的世界里摘除出去。
苏忆北坐在床上不由回想起刚才做的梦。
梦里是苏建国和付舒恬结婚哪天的场景,他们在奶奶家的小院里办的酒席。两个人那时都还很年轻,付舒恬穿着雅白色的婚纱,画着现在看来复古的妆容,挽着穿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苏建国,敬酒时不知朋友说了句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笑,俱是甜蜜羞涩。
苏忆北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这个梦是想告诉她,哪怕只有一瞬间,他们曾经也是相爱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