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淳帝得到消息要比薛宝珍晚上一天。毕竟边关战事突发,八百里告急是需要时间的。来人是个传令官,一路上在驿站换马,愣生生跑死了三匹马,才在第二天将这个消息传了回来:西北蛮族□□,雍甘危在旦夕,十三贝勒爷已经动用虎符召集了军户,组成大军与蛮族对峙。 边关告急,那如今的首要任务是赶紧准备粮草,拨派大军前往。虽然直到容覃手上有八十万的军户,但是打过仗的人都知道,军户和正规军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别的不说,就是军户的装备就远远比不上正规军。老大直郡王的西北大军到是在不远处,但是回援雍甘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如今蛮夷来势凶猛,他们最缺的也是时间。 而容覃现在的确不怎么好过,他来到了雍甘是因为这边的风土志上描写的一处地方很有可能是金属矿所在地。整个西北就像是个葫芦,而雍甘就在这个葫芦口内,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容覃到了后,首先认清了几位军户长,以后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的日子。容覃融入军户的生活到是很快,没两天就和军户们打成了一片。他对农事并不陌生,而且还很好奇这边的新奇作物。听说了这些作物的产量,他都大吃一惊。小小的番薯,居然能在这种缺水的环境中亩产近千斤,简直是从未听说之事。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这里和中原不一样的各种调味料,味道千奇百怪的,很是奇特。 除此之外,他着重看了军户的农具,这边雨水稀少,也就没有什么大型的树木,农具都是石质的。石头大都是从旁边的山上挖下来的,在经过打磨成了现在的农具。提起来十分的笨拙,做工也是十分的不便。唯一的好处是适应了这么重的农具后,军户里面的汉子们各个都成了大力士,举枪投矛不在话下,就是准头有待商榷。 来到这里的第四天,容覃就准时去勘测地质了。他找了当地的有名儿的万事通——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家带路,去各个地方走走看看。 一路上老人十分健谈,官话说的也不错。容覃十分好奇,问他这些话是跟谁学的。老人沉默半晌,说自己本是京城人士,后来他家一门男丁全都参了军,就再也没回去。后来他就来了西北边军,想着一边打仗一边找回父亲和几个哥哥的尸骨。来了后才知道,刀剑无眼,战场无情,如今连他们的尸骨也找不到了。京城里已经没了亲人,他灰心丧气之下只好在这里落了户,成了军户中的一员。 容覃听完,拍了拍他肩膀:“有我在呢,下次他们再来,就剁断了他们的爪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在蛮夷看来,中原就是块嘴边的肥肉,如果不能吃下去,那也要偶尔来偷个腥。但是对于中原来说,每次蛮夷来袭,中原要付出的都是血的代价。容覃深知这些道理,而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帮皇阿玛看住了这个地方,让那些个狼崽子们有来无回,让抛尸在这片热土上的所有英灵亲眼看到那一幕。 老者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转过头去,老者开始给他讲解雍甘的地形。这是哪里,土质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植被,温度怎样,等等。容覃不仅要知道这些,他还亲自走到地方去看土壤,看植被。 就这么过了几天,老者带着他将雍甘的整个地方都转了个遍。雍甘这地方,透出了浓浓的西北异域风情,广阔的天,低矮的灌木,成群的牛羊,褐色红色的土。 当然吃的也是异域风情,容覃靠着顽强的生命力才适应了这边的饮食节奏,他带来的人也都闹了几天肚子,秘结不通、艰涩不畅,好几天才缓过来。 而容覃也终于找到了他在风土志上描述过的土。土色暗红,伴星星点点褐色锈斑,近闻有腥气。可见这里应该是一个大型铁矿区。容覃做了标记,便起身回军营。军户在这里都是实行军事化管理的,只不过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们还要种地而已。 天色渐晚,容覃刚用完晚饭,制定的开采计划才到一半,突然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之声。 “怎么了?”容覃的话刚喊完,军营大帐的门帷就被掀了开来,他带来的知墨脸色阴沉:“贝勒爷,蛮夷来袭。” “什么?”容覃虽然料想到了这种情况,没想到来的如此迅速。 “赶紧组织军队,进入备战状态。”容覃发令,如今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也算是被赶着鸭子上架了。所幸,这边的官兵配置比较合理,有骑兵,有步兵。虽然骑兵比较少,但是一两个营也是够了。 容覃亲自来到交战区域,发现如今蛮夷来的应该是小型骚扰部队,人数并不多,大概有几十个。他们都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皮革护甲,配置着弓箭。冲过来的时候,他们明显就分散了开来,一边冲,一边在哇哇大叫,表情好像是在嘲笑这群官兵。 这应该是前方的探子,是为大军来探路的。容覃反应过来,不能放走一个!距离这么近,恐怕放走了一个,明儿就会迎来整个蛮夷的大军。蛮夷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他们是全骑兵作战,机动性太强,日行百里,步兵就是跑死了都赶不上。 中原为什么会被蛮夷骚扰近千年?就是因为游牧民族的机动性太强。神龙不见尾的,今儿早上还在雍甘呢,晚上就能出现在京城。马背上的天下,出色的是那些个骏马。容覃一边羡慕骏马,一边让他们攻击骏马。果然,在架起突刺和护盾的步兵前面,那几十匹骏马也只能在外围兜圈子。虽然伤了几个士兵,但是大多无碍。容覃下令弓箭营几次齐射,几十匹马都倒了下来。上面的骑手也是惊恐,一张嘴,叽里呱啦的番邦语就说了出来。 容覃谨慎的没派人出去,谁知道外面会是神马情况。他压根就没有和蛮夷谈判的想法,直接让人直射落马的番人。几轮下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悄无声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动静,容覃才让人将外面的战场打扫一下。马虽然死了,但是也是肉食。而蛮族人,看看有么有还活着剩一口气的,正好抓过来当俘虏。 草草打扫完战场,还真发现了个还喘气的狼崽子。狼崽子看着年岁不大,就是有点儿凶,藏不住事儿,一直在说着什么。 听得懂蛮族语言的人已经翻译了出来:“他说大军就在身后,三天后我们会受到天神的惩罚。” 容覃低下身子,在狼崽子耳边说:“回去告诉你们天神,让他尽管放马过来,怕了算我输。” 狼崽子没听懂,但是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说的不是好话。他还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胸口一凉,发现旁边有个白胡子老头,正将插入他胸口的匕首□□。狼崽子到死都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不怕天神的惩罚呢? 容覃已经开始吩咐下去,军营立马就进入了战争状态。各个军户都换上了武器,已经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既然知道了三天后会迎来恶战,容覃顺便给西北镇边大军和皇阿玛都发了消息。前者要分兵来援助,同时还要做好敌人声东击西的准备,而京城则是去告急的,战事一旦开启,粮草物资需要到位。 就这样,第二天的夜里,容覃就被戴总兵给叫醒了。 刚睡下没多久的容覃被拍醒的时候还以为是敌人攻城了呢,一睁眼就看见眼前杵着个白骨骷髅。 脑袋上两团鬼火在眼窝里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看着就很吓人。 容覃倒是镇定,他已经见过这幅尊荣了,就在贝勒府的时候。 “戴总兵?”容覃有点好奇,“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奉主人致命,前来支援你的。主人还说了,如果你需要她的帮助,只要大喊她的名字,她就会出现在你的视线所到之处。不过最好在屋子里面叫。” 戴总兵如今的声音听起来咔啦啦的,听着十分刺耳,不过他们两个也没更好的办法,不是契约关系,戴总兵不发声音的话,容覃是没有办法明白他在说什么的。 “宝宝?” “不是,是全名儿。” “哦。宝宝让你们来干什么的?” “送货。”戴总兵说道这里,用白骨手掌挠了挠头,摸到了一个光滑的天灵盖:“你来看看,我们带了些武器来。”他现在才感觉出不对来,把手放下了,”你来看看。“ 容覃跟着戴总兵左转右转的,转到了军营里面一个无人的角落。角落里面堆着整齐的弓箭钢刀,箭矢和刀口上都泛着冷光,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 “这些是福晋收罗的?”容覃有点兴奋,男人都喜欢宝马好刀,他自然也不例外。难为福晋还搜罗了这些给他送过来。看着眼前的小山一样的武器,容覃有信心能武装这些军户里面最精英的那一群人,妥妥的鸟枪换炮。 戴总兵点点头,指了指身前的小盒子:“这些是福晋亲手交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将它放在木桩前点燃绳索,有奇效。” 忠骨团的各位白骨精英已经对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十分好奇了,一路上都在猜想这是什么。福晋吩咐了不能遇水,不能见风,他们也忍不住好奇。 容覃打开黑色两尺见方的盒子,发现里面是用白纸做成的一个个的小长条,小长条的一端中间用黑色的线绳连接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鱼骨状。所以说点燃绳索就说的是这些个黑色的丝线? 容覃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杀器,决定等明天下来试一下。“福晋还说过什么么?” “她让我们听你指挥,说你这里遭遇了蛮族大军,我们也能尽一份力!”说到这里,忠骨团的兄弟们都开始活跃了起来,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了,没想到实现梦想的这一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