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房双目一闭,他已猜出云小雀的心意暗道:“姜女,你真是为盼儿留了个守护神!”一旁的晓冰也是深受震撼喊道:“四爷!”程筑也对他敬佩万分道:“真够仗义!” 云小雀放下短剑道:“那就请大人放了程盼儿。”裘应无法,扬了扬手,衙役卸下了程盼儿手上的夹指。程盼儿飞扑过去抱住云小雀哭道:“四哥,四哥!”云小雀安抚着她的脸,替她擦干眼泪笑道:“没事了。” 裘应一拍惊堂木宣判道:“本官宣判,云小雀杀害余耀棠罪大恶极,打入死牢,等本官上报刑部之后再择日宣布行刑日期,来人,带下去!”两个衙役应声上前夺下云小雀手中的短剑,想将他拉下去,云小雀将短剑扔在地上正色道:“我自己会走。” 衙役被他气势威慑,退在一旁。 云小雀傲然挺胸刚要抬步,程盼儿抱着他对裘应哭喊道:“大人,四哥他不是凶手,他没杀人!” 云小雀喊道:“盼儿!”看着她,在她耳边郑重其事低声道:“你再说这种话,我立刻就死!”程盼儿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知道他言出必行,不敢再说,眼泪滚落下来。 云小雀走下公堂,程子房,程筑,晓冰跑了过来,晓冰颤声道:“四爷。”云小雀看着晓冰道:“以后好好照顾盼儿。”晓冰哽咽点点头。云小雀又看看程子房道:“程老爷,盼儿是你的女儿,你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再受委屈。”程子房心头一酸道:“我知道,你去吧。” 云小雀又看着程筑,程筑会意重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盼儿失魂落魄地捡起云小雀扔在地上的短剑,心中打定主意,若云小雀真的死了,她也不活了! 云小雀舍身救程盼儿,程子房对他也是肃然起敬,别的事是做不了的,就花了重金贿赂狱卒,请他们在牢中善待云小雀,狱卒得了银子满心欢喜,将云小雀的死牢打扫得干干净净,每日好饭好菜地伺候着。 已经到了三月,花圃里的桃花都已谢了,桃叶郁郁葱葱,遮盖了桃花时期的繁华。 沈拓站在桃树下望着那些藏在绿叶中刚刚成形的细小的毛桃仔,脑中回响着那日和程盼儿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清晰得就像是刚刚才发生。 他上午刚刚进了卧虎城,就听到余耀棠已死的消息,正感到震惊,一回到戴月别馆,邱屏就急急忙忙地把事情的经过都和他说了一遍。 沈拓更加震惊,他知道云小雀和程盼儿都不是杀害余耀棠的凶手,但是万万没想到云小雀会为了救程盼儿甘愿入死牢。 昨天他在栖霞岭下的村庄谈生意,谈完了就去回灵寺散散心,看看景致,这是他的习惯。回灵寺和木清庵隔了一个山头,那道飞泉也是他每次必看的景致,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意外遇到程盼儿。 和云小雀打了一场,又被程盼儿扔了一身的烂果肉,心情有些低落,回到回灵寺,站在大殿上,对着巨大的如来佛祖发怔。其实灵木麒麟并没有被他扔下悬崖,他使了个障眼法,扔下悬崖的只是一节枯木,程盼儿没看清才会被他所骗。这个灵木麒麟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也深藏着一段多年的往事。 那天在媚春楼看见程盼儿那么轻易就将它拿出来帮好妹赎身的时候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了强烈的怒意,对程盼儿不知不觉也感到厌恶起来。可是经历了那么多,特别是今天见她壮着胆子去爬树拿灵木麒麟的时候,他的心变得动荡起来。正如邱屏所说,在这世上,能这么珍爱这个灵木麒麟的人,除了他只怕就剩下程盼儿了。回想起她当时的哭声,他的心情又变得凌乱,对程盼儿的感觉也变得复杂。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怒斥:“登徒浪子,胆敢无礼!”他循声而望,居然是余潮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余耀棠在暗中捏了跪拜佛祖的一位少妇的后脚跟遭到怒骂。暗道:“原来他居然躲到了回灵寺,却还是这般色胆包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本来打算当天下山回卧虎城,但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回到回灵寺才想起,在木清庵隐去的身影好像是岭南双雄司徒勇和司徒雄两兄弟。他们号称“双雄”,其实是“双匪”,尽干些敲诈勒索,杀人灭口的事。两年前罪行遭到揭发,身败名裂,成了过街老鼠,就此销声匿迹。 他的心中有些动荡,司徒双雄去木清庵干什么?不知怎的他想到了程盼儿,如今看到余耀棠,他更加有所确定,总感觉到会有事发生。 他暗中留意余耀棠,看见司徒勇,司徒雄鬼鬼祟祟地和余耀棠的下人庞洛见面,又神神秘秘地溜进余耀棠的房间。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没有靠得太近,只知道他们之间存有勾当,至于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当夜在客房中也不敢睡得太死,醒来后天色蒙蒙亮,心中越发难安,悄悄来到司徒兄弟的房间。一阵晨风吹过,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心中“咯噔”一声,跑进房中,空无一人,又匆忙跑到余耀棠的房前,也无人影,暗道:“不好!盼儿!”拔足就往木清庵跑去。 他猜得没错,余耀棠用重金收买了流亡在岭南的司徒兄弟,就是为了帮他抓到程盼儿。因为他知道每年程盼儿都会在拜祭母亲之后来木清庵居住,他也知道云小雀会随身护卫,是以让司徒兄弟去对付她。 当他还没有赶到木清庵,隐约听到程盼儿的呼救声,远远看到司徒勇拎着她飞身离去,即刻跟上。之后余耀棠对程盼儿所作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程盼儿才能有惊无险,他是程盼儿真正的救星。当看到云小雀背起程盼儿,他也在不远处默默地跟着,直到二人平安回到木清庵,他才心中有些怅然离去。 沈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后面,看了他一会,平声问道:“拓儿,云小雀入狱的事你打算插手吗?” 沈拓坚定道:“云小雀不是凶手,他不可能是凶手。” 沈慧试问道:“你这么肯定,难道你知道谁是凶手吗?” 沈拓没有说话。 沈慧又道:“拓儿,既然你知道云小雀是冤枉的,你会帮他的,对吗?” 沈拓看着满树的绿叶,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沈慧追问道:“是为了盼儿吗?” 沈拓双眼一闭,想到程盼儿和云小雀亲密无间的情景,睁开眼睛转身对沈慧正色道:“不是,是为了公道。” 沈慧听着莞尔一笑道:“好,需要姑姑做些什么吗?” 沈拓将司徒双雄的事说了出来。 沈慧听着若有所思问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二人见财起意,回来杀了余耀棠?” 沈拓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敢动和官家有关的人,还是需要一定胆量的。” 沈慧道:“如此一来,那两位仆人就是说谎。” 沈拓道:“他们若不说谎,只怕性命难保。” 沈慧听着点点头道:“也有可能,只要抓到二人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沈拓让邱无垠发动戴月别馆所有的人力去调查司徒双雄的去向,之后又让邱无垠去一趟县官裘应的家中,将司徒双雄的消息透露给他,争取调查真凶的时间。沈慧则带着邱屏到庞洛和谢春两人的家中监视,看看能否得到有用的线索。 县官裘应判了余耀棠的案子,本以为既不用得罪程家,又对余家也有了交代,没想到被余潮痛斥一顿。余家认为余耀棠的死都是因为程盼儿所致,是以一定要置程盼儿于死地,让她到阴曹地府去陪伴自己的儿子,想不到却被云小雀半路杀出来自认罪名,这裘应还真是判了,让程盼儿躲过一劫,真是气不过,只可惜事已至此,也无计可施,只能将裘应狠狠骂一顿泄愤。 裘应好处没得到,反遭来一阵骂,郁闷至极,刚回到家门口。看到邱无垠面色温和走过来对他行礼道:“裘大人。” 裘应见到他,有些意外,道:“邱总管?”虽然邱无垠是沈家的仆人,可是沈拓敬他如家中长辈,杜康酒庄,锦绣坊很多事他也有参与,因此没有人敢怠慢他。 邱无垠笑道:“恭喜裘大人破了一桩大案。” 裘应没好气道:“别提了,气死本官了!”说罢走进大门。 邱无垠有些奇怪,看着他身后的随从,随从对他摇摇头,低声将裘应在余家所受的气告诉了他。邱无垠听着心中暗喜,若是裘应对余家有了不满,他的事就更好办。 裘应走到大厅里,坐在椅子上,邱无垠再次对他行礼问道:“裘大人,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裘应苦笑道:“没什么,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倒是邱总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接着吩咐下人奉茶。 邱无垠坐下笑着对裘应道:“谢谢裘大人,自然是东风。”裘应疑惑道:“东风?”邱无垠笑道:“大人管辖下的卧虎城向来都是风平浪静,人人安居乐业,这都是大人励精图治的功劳。” 裘应听他谬赞,心中微喜,笑道:“邱总管言重,本官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邱无垠笑道:“大人过谦了,大人精心治理,爱民如子,才会有卧虎城这般繁荣,是以我们这些百姓才有好日子过,这般祥和之景是不容他人来破坏的。”裘应笑道:“那是那是。”邱无垠道:“近来有一对汪洋大盗到了邻县,想在卧虎城掀起腥风血雨,大人可知?”裘应最怕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盗,惊道:“什么大盗?”邱无垠道:“是司徒勇和司徒雄兄弟。” 裘应脸色都变了,这可是犯下累累罪案的重犯,怎么跑到他的地盘来了?他的衙役可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平日里吓吓老百姓没问题,但是在这些重犯面前岂不是如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