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刚才那头蠢牛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终于，这山羊胡的男子可算开口了。王富贵知道，这【师爷】嘴里的【蠢牛】应该是刚才那个大块头——耿二无疑了。

“回师爷，听见了。”

那师爷捻着下巴上的胡须，看也不看低着头装可怜的王富贵，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

“那蠢牛等会就会去衙门领那二十大板去，你这娃娃，可受得住那二十大板？”

这话自然是用来吓唬小富贵的，耿二要是去了官府认罚，不就相当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蛮牛要不是一身蛮力，又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乔家早就把他收为己用了。

可惜，烂泥扶不上墙，就连做个打手也差点把别人打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寻常百姓叫他蛮牛，可在师爷这类人的眼里，他就是头不折不扣的蠢牛！

这蛮子今天要不是在乔家犯的事，非得再进官府挨板子去。

可王富贵在师爷眼里就不一样了，看着年纪不大，但也是一身力气，家里要是有些钱财，可以做做人情，稍作拉拢，若是没有钱财，等会签了卖身契，也就更方便为乔家所用了。

他倒也不担心这小子会有什么背景，毕竟这么小就来挑金汁儿，想来家里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也很自然地没有问这少年的长辈和家庭。

就算真是挑金汁儿出身的富贵人家，想来也只有王家了。

可惜，王家已经全死完了。如果王家的独苗还在，想来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小富贵听到师爷的问话也多少有些懂了，这是还有下文，立马恭敬地回答道：

“回师爷的话，小子受不住。”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呢？”

“恳请师爷明示！”小富贵头埋得更低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给你指明两条路。”

山羊胡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乔家替你传讯，让你家的长辈亲自来替你赔偿今日在乔家造成的损失。”

看小富贵低着头没说话，师爷心中已经有了计算。于是他缓缓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让你家长辈来签了这份卖身契，替我乔家做长工二十年，弥补今日乔家损失，但是你放心，跟了乔家，保证比你做【倾脚工】要衣食无忧。

师爷说罢，将身后家丁手里的红漆木盘接过来，放在了王富贵的身前，并且给他松绑。

木盘之中有一笔、一纸，笔已蘸墨，纸上写满了墨迹未干的契文。

“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好好想想，不用急着答复。”

王富贵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对山羊胡男子的话感到不解。

心想这个世界都这么不讲法理吗？你都还没问过我爸妈同不同意吧，我怎么能单独决定这些呢？

但当他看到卖身契上的内容就有些了然了。

这张薄纸与其说是卖身契，不如说是合同更合适，很多条件都很诱人。

比如有短假，有年假，可以回家省亲；虽然每月只有三两银子，但胜在轻松、干净。

只是，卖身契毕竟是卖身契，也就是说没有了人身自由。

他就想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着，但是替别人打一辈子死工这件事……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是不可能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