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生山三剑客不知道拌了什么嘴,一个比一个反常。南朝搬出了男舍,住进了浩气盟给他自己准备的宅院;凌封寒依旧在外风流整日不见踪影,凌飞镜更反常——乖得很!连祸也不闯了。 这些日子要么跟着轩辕溟岳学点近身搏斗,要么去星斗天阑那里坐着看他发疯。 “白长老好~”凌飞镜对白珏黎恭敬低头,白珏黎一个激灵,受宠若惊。 “嗯……”他看着她稳步走开,叹了一口气:“挺好的孩子,怎么说疯就疯了……” 南朝还是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凌飞镜怕和他狭路相逢,只闪身藏到树上。 “凌飞镜嘛?” 嗯?!树上有人! 她脚一滑往后一仰,被那人一把拉到自己怀里。他笑得阳光灿烂,五官俊朗眉如远山,居然是苏星河!他大约是回来休息休息而已,没想到就这个空还能让自己遇上。 “拜见师叔。”凌飞镜挣开往后退去。 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明明最好相处最爱笑,可自己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浑身冰冷,就感觉像是一条蛇缠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要勒死自己。 “你怎么这么见外,”苏星河哈哈一笑,往后一靠枕在自己胳膊上,玩味一笑:“果然还是得叫你小包子才好。” “你……” 果然。果然他一直知道自己是那个小伙计!他竟然把自己当傻子戏弄! 凌飞镜不愿意和他多说,只又拱了拱手,要飞身下树。 “我挺喜欢你的。”苏星河倒也不气恼,只笑了笑,“你很像他。” “像我师兄。” 什么?凌飞镜一愣,又坐了下来:“怎么会,我这么放肆这么遭人嫌弃……” “信不信由你,”他不由得想起来当年白息姜刚来奉生山的样子,眼中也泛起了笑意:“说到放肆桀骜为非作歹,你难及他十分之一。” “原来师父……” 原来师父这么可爱。 “你看你笑得春光灿烂的。” “我哪有!”凌飞镜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星河一脚踢了下去,摔得她眼冒金星。她挽起袖子就想上去给他一顿胖揍,却听他优哉游哉的说:“白雀童子正找你呢!走好不送。” “神经病啊!” 真是个神经病!比自己还神经病!凌飞镜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有趣有趣,怨不得师兄宁可……” 凌飞镜从后面蹦出来吓了白雀童子一跳。白雀童子没好气数落她:“你啊你!幼稚!” “刚才和谁说话呢?” “苏星河。”她哼了一声,难得这么不待见一个人,她又想起来天香楼那日:“狗屁亚尊,连走尸也打不过。” “你说星河亚尊吗?他逗你玩吧。”白雀童子讶然,只摇头由衷叹道:“他非常非常厉害的,你要多向他学学。” “切。” 凌飞镜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扔给他,“喏,送你的礼物。” “你的礼物我实在是不敢要……”白雀童子想起来上次的“百世爽意”只嫌弃地打开瓶子小心看了看,生怕从里面蹦出来什么东西。 “这是……”他闻到味道后瞪大了眼睛,眼睛一下子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以为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没想到她最细心最聪明。 “好了。”凌飞镜笑了笑拍拍他脑袋,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屈辱的奴隶印记:“你去卧房擦上吧,我先帮你照应着。” 里面是凤长老再和师父交谈,应该没什么吩咐。 “嗯!”白雀童子激动地手抖动不止,一溜烟跑了,跑了老远才回头擦了擦眼泪,“谢谢你!” “客气~” 凌飞镜心中久违的欣喜,或许这奉生山和自己交往密切却对自己没有隐瞒的,只有眼前这个孩子了吧。她抻抻懒腰从后面走进殿里,想偷听一下这两个大佬对话,万一听到今年的考题,岂不是赚大发了! 她嘿嘿一笑,从屏风缝隙看去。师父坐在书桌前背对着自己,凤长老…… 凤长老?!凌飞镜捂住嘴巴险些叫出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凤璧心低眉垂首,脖颈红润。她站在白息姜对面,一件一件脱掉了身上长袍直到不着寸缕。她胴体洁白如雪,在跳跃的烛火下诱惑非常,从胸部到腰腹到纤长的腿,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美观。 白息姜眼都不抬一下,只道:“夜里凉。” 凤璧心面红耳赤,她是唐唐仙界女君的女儿,高贵无双,何曾受过这种耻辱。 “你就真的这么绝情嘛?” “还是你放不下归墟,你……” “凤长老。”他不怒自威:“君子雅言。” “你从未把我当成女人……”她泫然欲泣,速速披好衣服转身离开。 凌飞镜看着她跑开的背影,一阵心疼,一个女子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在喜欢的人面前这样做,连尊严也放弃!她这样想着,看看无动于衷的白息姜,心中一阵酸涩,也是,师父何等境界,早就没了什么儿女情长,只剩天地众生啊! 白息姜似乎听到屏风后的动静,只轻轻敲了敲桌子,让白雀童子添茶。 凌飞镜见他专心致志,蹑手蹑脚地把茶端了过去,生怕他发现自己。 白息姜又指指自己太阳穴,凌飞镜叹了口气,坐到他身后,胳膊伸的老长给他揉太阳穴。她正想着怎么脱身,是现在拔腿就跑,回头让白雀童子说是他尿急,师父向来对他很好的;还是…… “怎么今天……” 白息姜微微蹙眉握住她手,回头一看却发现不是白雀童子,是凌飞镜。 “那个,师父,是我,我是凌飞镜……” “看到了。” 他松开她手让她坐在身边,又给她一个手炉。 “哎?” “手凉。” “谢师父。” 她看师父又看起了卷宗,只低头接过,温暖在自己冰冷的手中漫开。她心中感动,看了看白色手炉,上面有双凤纹样,难道是小姑娘送的? “师父,刚才我,”凌飞镜想了想,试探地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来的比较晚。” “师父我的意思是……” “你放心。” “嗯?” 白息姜似乎没说一样,安然翻着卷宗,云淡风轻。 凌飞镜一愣,反应过来,竟然情不自禁红了脸红了眼,只辩解道:“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想到刚才凤长老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师父,其实凤长老挺好的,大家一直觉得你俩是一对天人仙侣。” 看到白息姜微微不耐,她又慌忙摆手:“哦哦,我不是说您不好,您太好了,我是说她勉强能……” “少言。” “哦。” 凌飞镜听他教训自己,只瘪了瘪嘴不再说话。想了想,只又说道:“师父时候不早了,如果没有……” 白息姜点点桌子,茶凉了,让她换一杯。她点点头,又乖乖端了一杯热的。 “师父,现在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 “安静。” “看书。” 哦。凌飞镜干巴巴地坐在那,连大气也不敢喘。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外面天色,又看了看白息姜,顿时想到苏星河说的话。想到自己师父曾经竟也轻狂桀骜,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白息姜看她一眼。 “哦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师父很厉害。” 大概是被她吵得看不下去了,白息姜索性放下书卷。烛火摇曳,她眉眼弯弯,颈上瑞雪眼底桃花,比画上还好看,白息姜别过视线,“为何?” “黑狐狸,哦,就是凌封寒他们总告诉我,他们大老爷们都是好色的,根本没有什么坐怀不乱。” 凌飞镜想起来元探烟那猥琐样,忍不住又是一笑。她忍不住戳了戳师父,由衷赞叹道:“但我觉得师父就不是,像佛,无男女相,根本不会动什么男女之情。” 白息姜闻言,不置可否。只指了指杯子,要她添茶。她心情大好,哼着调子,一不留神摔倒在地,连白息姜一起扑倒。可是验证了老鱼那句话—— 人欢无好事,你狗欢叉食吃。 不对,不是这句话,那另一句—— 饱暖思□□。 她呆呆地看着被自己扑在身下的白息姜,脸上一红,竟半晌没敢动。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热度,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他眉眼温润,如春风如秋月,即便是这样被冒犯他也没有动怒。 “我……”凌飞镜一开口,就感到温热地鼻息扫过自己脸颊,她这才反应过来,心道这是待死,就要爬起来。 白息姜定定看着她,突然伸手环住她腰:“别动。” 看到他脸色不太对似乎在忍着什么,凌飞镜一愣,这是不是摔疼了! “妈呀,是不是摔到腰了,师父对不起啊……” 凌飞镜恨不能一把把自己抱起来扔出去,这要是把师父摔成白珏黎咋办!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她手足无措,慌慌张张伸手去探他腰骨,仔仔细细一节一节,好像没断啊?! 白息姜隔着衣服感觉到她冰冷的手在自己腰间游走,一个翻身压了上来,钳制住她双手让她动弹不得:“别摸!” 他呼吸有些急促,身上热得很。凌飞镜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和他对视,只偏过头去紧紧闭上眼睛。他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她柔软细嫩的手腕内部,仿佛在试探,继而缓缓向下滑动,温柔似水。凌飞镜没控制住,嗓子溢出一串奇怪的声音,顿时耳根都红了。她一咬牙,一把推开白息姜,退了几步。 妈呀,凌飞镜!你居然连这么圣洁的师父你也下手,你龌龊你肮脏你简直禽兽不如!! 白息姜似乎被推得有些蒙,继而眸子沉郁,只看向别处,抿紧嘴唇良久不语。 “师父,我刚刚没想把您怎么样!真的!!” 凌飞镜看出白息姜有些委屈,只欲哭无泪:“我对您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对没想占您便宜啊!!” 他看到她痛心疾首地样子愣了愣,居然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知道了。” 凌飞镜见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又坐回桌子旁看书。只尬笑两声,搓了搓手讨好道:“嘿嘿,师父,您看我还能帮您做些什么?端茶倒水唱歌捶腿?” 她只是句玩笑话,白息姜却抬头:“唱歌。” “啊……我想想啊。” 凌飞镜搜肠刮肚,可想到的都是云游八方的时候学的什么放牛的,拉婚的,赶尸的,调戏小娘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师父,我其实不太会唱,”她挠挠脑袋,想起当年一件件光荣事迹,只不好意思笑道:“不然您唱我学?” 白息姜没说话。凌飞镜看着他岿然不动的身影,自觉失态,只跪在地上不敢妄动。哎呦,她偷偷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还把他当成那些小娘调戏了!! 她以为他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他低声哼起了调子,不由得愣在原地,没想到师父真的会唱给自己听。 他声音低沉,清澈干净。调子清婉悠扬,缠绵悱恻,竟熟悉得很。她反应过来,这是风择暮的笛曲啊!师父就是师父,这么快就熟记在心! …… 为师父熄了灯,凌飞镜伸了个腰小声推门离开。外面月色好,她心情好。她刚优哉游哉走了几步,就被人叫住,原来是白珏黎。 “老白!”她不由分说,推起他轮椅就往他寝殿跑,跑的虎虎生风。白珏黎朝她脑袋狠狠敲了一下,她立马乖巧下来。 “白长老……师父睡了,你明天再找他吧!” 白珏黎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正色道:“我知道,他给你唱歌的时候我就来了。” “这样啊,你怎么不进去?” “哼。”他没好气戳了戳她:“以后你要恪守四德,离那群野小子远一些!别总是勾肩搭背的!” “怪老头!” “尊上都给你唱这个曲子了,你这样做不应该嘛?!”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这不是风择暮的笛曲吗?” “这是我权御城的曲子!” 权御城?凌飞镜愣了愣,权御城是九州第一大城,是世外桃源,外人根本不得其门而入。世代城主直系血脉都是一生下来就是上仙命格,传说他们与世隔绝自给自足,更有先天至宝灼世白火,能焚烧六界一切物体。后奸人觊觎,灭了最后一个少城主,权御城从此再无消息。 可是跟权御城有什么关系? 白珏黎紧紧抓住她袖子:“死丫头,你当真不知这曲子什么意义?” “……我骗你能发财?” “你……唉!”白珏黎白了她一眼,“洁身自爱,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