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澜苑中,林婉春的行宫冬春图因为宇文晔的一句话,成为一等的绣品。 井尚宫为了让她专注绣工,专门为她安排了单独的绣间。 原本林婉春就只想专心刺绣,这回算是如了愿,一个人在小屋里,除了吃饭,就是不停地刺绣。 这日正在埋头批丝线的时候,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走进来,低声道:“少奶奶,外面有人找您。” 林婉春惊讶地看着小太监问道:“是贵妃娘娘派人来么?” “不是,您跟我来就是。” 林婉春懵懵懂懂地跟在小太监身后,出了香澜苑,也没看到人。又穿过后面的一条回廊,曲曲弯弯的,到了快接近后宫门的一个很隐蔽的假山角落才停下来。 林婉春刚要开口问询,却只听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婉儿。” 林婉春立刻僵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慌忙转过身,就见明海熟悉的身影,立在旁边一丛竹林的阴影下。 依然是记忆中的青衣劲装,挺拔身姿,却仿佛又只是在梦中出现的幻影。 “明……海……”林婉春呆在原地,震惊到不能思考,只觉得那些日夜压抑着的情绪,仿佛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股脑都涌出来,哽在喉咙里。 “婉儿,我回来了!”明海的双眸闪闪,溢出泪光,他紧走两步,迫不及待地将呆在原地的林婉春一把搂进怀里:“婉儿……我回来了!” 林婉春震惊的表情逐渐软下来,那些无尽的委屈、恐惧、害怕、思念……所有的所有,统统化成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婉儿……对不起……”明海紧紧搂着那个让自己思念成魔的娇弱身躯,似乎这样,就能将她所有的不好都赶出去。 林婉春抓着明海的衣襟,哭得仿佛一个孩子。那些黑暗、不安的日子,在她心中,随着明海的回来,竟立时统统化为乌有。 哭了好一会儿,林婉春才缓下来。她抬起梨花带雨的面庞,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明海,仿佛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似的。 半晌,才说了一句:“怎么瘦了这么多……”泪水就又涌出眼眶。 “没关系,见到你,就不会再瘦了。”明海伸手轻轻地拂去林婉春面上的泪痕,柔声道。 “可是你怎么进来的?”林婉春抽抽鼻子,有些担忧地看着明海。哭过的眼睛格外明亮。疑问的神情有种令人怜惜的可爱:“这里可是禁宫,外男擅入是要治罪的。” “呵呵,现在才想起担心这个?”明海怜爱地伸手刮一下林婉春高挺小巧的鼻子:“刚才一副永远不让我出去的模样,抓得那么紧。” 林婉春面色一红,却并没有推脱,反而伸手紧紧搂住明海的腰身:“无所谓了,只要在一起,别说治罪,就算死我都不怕。” 明海心中一阵暖暖的,差点又掉下泪来。急忙搂紧怀里的玉人儿,伸手轻抚着她满头青丝,柔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死,都是心甘情愿。” “不过这次,我是名正言顺来的。”明海说着,伸手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齐王殿下为我请了置办冬至盛会的差事,所以,这些日子,可以进出这里。” “真的么?”林婉春高兴地翻看着那腰牌:“我现在的绣活,也是为冬至夜宴赶的礼物,这样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呵呵,那也不是说见就见的。”明海道:“今日若不是齐王殿下安排,我也断不能来见宫禁中的绣娘。不过既然我回来,等咱们差使一结束,我就将你接到我那里。” 林婉春吃惊地看着明海:“你的意思,我不必再回尚书府?” “我不会让你再回去。”明海无比心疼地看着林婉春道:“你在那里,始终逃不开太太的手心,她那个人阴狠无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那里受苦却无能为力。” 林婉春羞涩地笑笑,将头轻轻靠在明海结实的胸膛上,喃喃地道:“一切随你安排。” 宇文晔颇有心事地看着窗外,自从知道了林婉春和明海的关系后,魏寒阳和明泽的意思都是利用林婉春牵制明海。 但宇文晔却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忍,那晚行宫月夜下专心绘画的身影,太过清晰地铭刻在他心中,竟出乎意料地难以舍去。 宇文晔自幼在万般宠爱下长大,身边的侍妾、王妃也都是极尽逢迎。这些戴着假面的女子,宇文晔已经看腻了。林婉春那不卑不亢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无比新奇。 “冯公公,你以前在宫外的时候,见过民间爱侣的互动么?”宇文晔不禁开口问道。 冯公公何其聪明,自然知道宇文晔的心思,笑笑道:“民间女子没有宫中的拘束,尤其是平民女子,究其生活环境不同。民间女儿家更有自己的想法,也因为没见过权贵,便更加敢表达。” 宇文晔嘴边浮起一丝微笑:“却是更加敢表达,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不会唯唯诺诺。” 冯公公笑道:“虽然奴才不懂这些男女□□,但也知道没有些障碍,就少了很多情趣。” “你个狗奴才,还知道这么多,回头看看你是不是个假的。”宇文晔玩笑道。 冯公公急忙颔首道:“奴才哪儿敢是假的,还请殿下恕罪。” “那就将功补过吧。”宇文晔道:“看你有什么本事,让那民女能青睐本王。” 冯公公眼珠转了转道:“眼下不正有冬至这差事,还有花绣大会,她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花绣大会是为了西北边疆弗沱国新年进贡准备的,娘娘在上一次接见附属国时候失了颜面,这次是一定要争取回来。” 宇文晔眼前一亮:“这么说,至少能将林婉春留到元宵节。” “只要她能中了花绣大会的终试首元,必得留在宫中。至于留多长时间,就看贵妃的差事什么时候做完。”冯公公谄媚地笑道:“贵妃若是喜欢,说不准将她留在宫中文绣局也未可知。” “呵呵,狗奴才心思还算缜密。”宇文晔满意地道:“以她的绣工,留下来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母妃哪里,本王自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