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阳愣了愣,随后开玩笑道:“说得对,那赵教授就成化石了。” 谢沁芮不禁咯咯地笑出声。笑完后,她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嘻哈也不错。学长你呢?喜欢嘻哈吗?” 他侧过头瞟了她一眼,有些讶异的样子。他转过头的那一刻和谢沁芮的视线相对了一下,镜片反映到了路边路灯和霓虹灯的色彩,又短暂地显现出他的眸子,黝黑又有神,谢沁芮不禁有些好奇他不带眼睛的样子。 “本来是不喜欢的,只是在美国进修的时候大家都在听嘻哈,所以有些被影响了,偶尔听听。”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一瞬间,她突然听出来了。他放的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四交响曲。这首曲子她很久以前不经意在网上找到的,本来想听着入睡的,可听着后就怎么也无法入睡了。 “学长你怎么会听这首曲子啊?”她忍不住好奇。 “我还蛮喜欢这首曲子的啊。肖斯塔科维奇的曲子我都蛮喜欢的。”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期间,他歪头看着她,“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首曲子吗?我还有别的,你想听什么?” “没有没有,我就好奇而已。” 不过,他说他喜欢肖斯塔科维奇的曲子这点倒是和谢沁芮不太一样。谢沁芮在并不是很喜欢他的曲子。在音乐方面,她的品味倒是和林云絮有些相似。她很喜欢德彪西的曲子,但是不太喜欢后二十世纪的作曲家。 不久后,车子停在了浅大附近,两人下了车。 走到大门后,陈子阳环绕了一下周边,感叹,“真是怀念啊。” “学长你几年没来过了?” “三年多了吧。从美国回来后来过一次。”他笑着问道,“陪我走走?” 她回以微笑,“好啊。” 两人在校内漫步。浅大的夜里悄然无声,十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微凉,拂面而来的微风有些冷飕飕的,却又令人神清气爽。食堂边上的灯似乎是比较陈旧了,照射出来的灯光闪烁不停,还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两人齐肩并走着,陈子阳特意放慢了步子。 “说吧,学妹,你找我有什么事?”他突然开口。 谢沁芮不解,“我没有什么事啊?” “你为了见我一面都预约了,总不可能只是像赵教授那样说的光是想要认识我一下吧?”他含笑低头望着她。 “啊,对对对,”谢沁芮终于想起来,“是这样的,我预约是想帮我朋友咨询一下。” “嗯,你说。”不知道为什么,陈子阳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有种让谢沁芮内心平静下来的魔力。 她也变得沉着了起来,“怎么说呢,应该还不能算是朋友,就是一个还算是比较熟的人。不,甚至没有那么熟……”她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朋友的朋友?”他试着帮她解释。 “不。应该说是,我单方面跟他比较熟?”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堂皇,但是对于他们的关系的确是比较确切。 “嗯。”陈子阳也没多说。 谢沁芮简洁地说了下林云絮的情况,和对赵教授说的差不多,但这次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 听完后,陈子阳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平静沉着的样子,“嗯,听起来像是抑郁症的症状,应该是轻度或者中度。你有劝他去看心理咨询师吗?” 谢沁芮摇摇头,“实话说,我和他还没有那么熟。我怕他听了心里不舒服。” “可以理解。但是和身体受伤要去看医生一样,抑郁症也要及时就医。可能你朋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你尽可能提醒一下他吧。”虽然嗓音还是很温柔,但是谢沁芮还是感受到了些许自责,仿佛一个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她重重地点了下头,也下定决心要尽早提醒一下林云絮。 不过,在这方面她的确可以算是陈子阳的学生,她也如学生一般,不懂就提问。“陈老师”刚要说出口,她就赶紧改口了,“学长,作为他的……半个朋友,我可以怎么帮他呢?”她很迫切,她很想知道。 陈子阳沉默了一会,语气中多了一丝严肃,“作为抑郁症患者身边的人,我想,你能做到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多听。很多时候,他们很渴望被帮助,被理解,但是周边的人对于他们求助的信号都无动于衷。其实,多用点心认真听的话,这些信号不难理解的。” 他的话让谢沁芮心里很难受,脑海中的画面一个个闪现,让她自责到无法呼吸,揪得心痛。 “还有,认同他们。不要说‘你已经这么成功了,你还能有什么苦恼’这样的话。任何人,就算不是抑郁症患者,都渴望认同。可以的话,尽量理解他们的苦衷,并且不要否定他们。” 陈子阳说的一句句话在她脑海里如烙印一般,难以忘记。 “我还想再多做点什么。我想主动一点。”她迫切地说。 他又沉思了一会,“你要是真的想帮他的话,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下导致他心态变化的事件。” “导致心态变化的事件?” “对。很多人会患上抑郁症都是有一个特殊的事件导致的,比如家属或者朋友去世,事业不顺,或是和爱人分别。”陈子阳耐心地解释道,宛如一名真正的老师。 其实这些谢沁芮在课堂上也学过一些,但是她并没有真正想到把这件事联系到林云絮身上。她这才想到,之前在晚会上有人说林云絮在音乐学院的时候受到了挫折,可能他现在的状态和那件事有关。她不禁感到越发自责,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因为陈子阳很高,从他的角度低下头之能看到谢沁芮垂丧着的头顶。见她有些内疚的样子,他猜到她大概是为自己没能更多帮到那位朋友而自责了。他笑了笑,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你不用自责。你为了你朋友还来找我,真的已经很棒了。今后多注意一些就行了。” “嗯。”她回以他一个勉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