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清溪乡的临村,桥村与清溪乡之间隔着的距离也是相当远的。
林家在桥村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与清溪乡大部分人家相比算得上阔绰,有房有田还有五六个可以使唤的帮佣,唯一差些的,就是他们家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林业。
林业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就是调皮捣蛋出了名,调皮到甚至没有一家私塾敢收他。
好不容易长大一些,到了快要娶亲的年纪,又成天不省心的跟着一帮狐朋狗友泡在镇上喝花酒,与镇上一户小霸王起了冲突,打群架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脑袋磕在花楼前的石狮子上,傻了不说,连命都是靠半支求爷爷告奶奶才得来的人衔吊着。
林业的老爹林峰枯坐在床前,看看儿子呼吸艰难的起伏,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个主意:既然拿药吊命的法子没有用,不妨请村里的巫医给看看。
巫医想的主意更馊,他一口咬定林业这是犯了业障,说是要来一点红光把业障与霉气冲撞掉的,而这个红光指的就是冲喜。
林业人虽然不怎么样,在他老子眼里却是有天上无地下的好,这么个乖儿子,就算是冲喜那也得找个长相周正、做事规矩的女人来。
结果巫医又开口了,说是不成,冲喜得一定要小哥儿来,还一定得顺着他指的方向来找,指方向不要紧,这随手一指偏偏就指到了阿水家在的位置。
阿水家的情况清溪乡里的村民都是知道的,将近二十岁的小哥儿,孕痣又生的浅,还不知道能不能嫁的出去,现在人林家愿意娶他,即便是拿来冲喜,那都是件大大的好事情啊!
林峰对阿水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觉得这么个小哥儿压根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无奈巫医把话说死了,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为了儿子只好特意请了清溪乡里最好的媒婆牵线,一大早就奔过来下聘礼,谁知道阿水家那个老不死的嬷嬷偏偏不领情。
双方就这么在门口的空地上僵持住,闹得厉害,来来往往村民过去,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幸好大嘴巴八卦,收到的消息也多,知道前因后果,不然顶着徐峥嵘那张死人脸他恐怕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徐峥嵘听了个大概,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冷冷的松开大嘴巴短衫的领子,半点不耽搁的往阿水家去。
阿水家门前的空地并不如何宽敞,现在一边码着整整齐齐的红色箱子做聘礼,一边站了从林家带过来的人,显得相当拥挤。
老嬷嬷一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是耍无赖的,她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让别人欺负到家里来,叫阿水躲在里屋别出来,自己领着身旁那只凶恶的大狗阿花,横在屋前。
一副“谁敢进来我放狗咬死谁”的姿态。
林家来的人不少,但也挺怂,看大狗龇牙咧嘴的凶恶样子,一个个缩着脑袋躲在后头不敢说话。
林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心里骂了一句“怂货”,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搓了搓手往前走了两步,腆着脸冲老嬷嬷喊一声:“老亲家,你这是干什么!没听刚才媒婆都说么?这是上天赐的缘分!你家阿水乖巧,我儿子也不差,我这是诚心诚意上门来提亲,你把我们拦在外头算什么?”
老嬷嬷哪里不知道林峰家那个儿子是什么样的货色,半口气都不一定吊得住的丧气鬼,横行霸道的名声传了不是一天两天的!
她对着林峰啐了一口口水,眼底的嫌弃简直要溢了上来:“不要脸的,你也不看看你家儿子那狗样,也配得上我家阿水?!还冲喜,老娘我要是气恨了,一口唾沫冲你全家!”
老太太岁数不小,骂人的战斗力却没有丝毫减退,一手叉腰,一手舞着扫帚,硬生生把林峰吓退半步。
心里暗暗骂了句泼妇,眼看这老东西油盐不进,林峰顿时收敛了笑意,拉长着脸什么话都敢往外放:“老东西,我刚才叫你一声亲家那是看得起你,就你家这没人要的小哥儿,嫁到我家来做小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话今儿就搁在这儿了,今儿不嫁过来,等他过了二十,我就是往衙门里塞银子,也要把他配到瘸了腿的老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