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夏黎黎进来,视线全然放到了她身上。
“臣病中,不方便给殿下行礼,请殿下恕罪。”杨均泽声音微哑,颇为敷衍地说道。
夏黎黎这种时候也懒得同他打嘴仗,看了看外头宴宴正好从章华台取了故人香过来。这香还是杨蝉给她的,先前一直忘了拿给杨均泽看,今日想起来便让宴宴去取了来。
“找你有事。”夏黎黎一点也不客气,在他床边坐下言简意赅道。
宴宴会意,将那故人香奉上。
一个小小的正红色平磨螺钿漆器盒,这盒子做工倒精细,红红的看着也喜庆,弄得像新娘子出嫁用的东西一样。
夏黎黎心里头腹诽了两句,将这盒香粉递给杨均泽:“这便是故人香,你闻闻看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杨均泽挑了挑眉又要道:“臣病中……”
“让你闻你就闻,哪么多话。”夏黎黎把盒子塞到杨均泽手中,打断了他的阴阳怪气。
夏黎黎知道杨均泽恐怕还在计较自己推他下湖的事,当下里又好声好气地凑过去:“帮下忙,这事关那些失踪的姑娘们,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她这一凑近,身上的香味便飘过去,杨均泽便想起前日在荷花坞时的场景。
才不是,荷香呢,杨均泽想道。
夏黎黎一双眼看着他,杨均泽便将她往后推:“我知道了,我看看罢。”
盒子被打开了,杨均泽皱了皱眉头,这个味道……
他伸手捻了了那盒中的粉末,放到鼻下,又细细看过一遍,慢慢念道:“栀子、橙花、牛乳、珍珠、稻米……”
他一一念出来,一共九种:“应该还有其他的,我辨不出来了。”
夏黎黎掏出卓江抄给她的纸,上头是十种材料,除了那胡椒,其余全中,胡椒是西面传进来的新产品,眼下市面上很少很少,杨均泽没闻到过这种东西的气味,自然辨不出来。
剩下的恐怕就还有那番邦人说过的鹿骨和鹿油的气味了。
夏黎黎便问他:“你知道鹿骨和鹿油是什么气味的吗?这里头有吗?”
杨均泽摇摇头,面色有些沉:“殿下说的这两样我没有闻出来,但里头应该是有股旧血和皮肉的气味,我觉得有些腥。”
那番邦人既然说是骨头和油,那应该便是指某种动物,夏黎黎总觉得心里发毛,沉默片刻问杨均泽:“知道是什么动物得皮肉吗?”
杨均泽仍是摇头。
夏黎黎便也叹气,叫宴宴将东西拿下去,准备明日给卓江带过去。
“你的鼻子一直这么灵吗?”夏黎黎本想走了,忽然有些好奇,“你闻得到人身上得气味吗?”
“杨蝉身上是什么味道。”
杨均泽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夏黎黎为什么总对他提杨蝉:“殿下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杨蝉身上香不香,还有张太傅身上是什么味。”
“他俩身上都是墨味,没什么特别的。”杨均泽有些烦,敷衍回答。
“我呢?”夏黎黎忽地想起一个顶重要的事,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自己应该不会是臭的吧,自己若是不好闻还整日在杨均泽面前晃来晃去,岂不是要尴尬到用脚抠出三室一厅?
杨均泽看着她,半晌,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温热有力,骨节分明,他当真将夏黎黎的手拉来放在鼻下,那个位置,离他的唇很近,就仿佛是要吻上去一般。
杨均泽薄唇微抿,鼻息轻轻落到她手上,夏黎黎觉得有些痒,想抽手就却被他紧紧握住。
他抬头,眸色有些暗:“很香。”他道。夏黎黎不由面露喜色。
没想到杨均泽下一句立刻接上了:“是烧鱼的味道。”
“你!”夏黎黎骤然把手抽走了,该死的杨均泽果然还是在戏弄她。
她眼中的矜傲都弱下来,平添几分气恼。杨均泽面露愉色,看着夏黎黎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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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夏黎黎的那双猫儿眼悄然入了杨均泽的梦,她眸中的风骨果然叫他给折碎了,带着浅浅的泪意。
“你大胆。”她道。
他笑得乖戾,唇压下来浅浅触碰:“殿下恐怕不知道什么才是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