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男人,所以才觉得一个gay一直盯着另一个没穿衣服的gay,有失分寸。”
余英的目光很坦诚,他坦坦荡荡承认了自己的性向,结果在萧忱意料之中。萧忱揪着衬衫稍稍有些忐忑,担心自己的直言不讳会不会冒犯到余英。
不过,有些事不摊开放到明面上来讲,他们的关系就会永远这么不冷不热,维持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萧忱活到这个年纪,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暧昧的感觉,很吸引人,但这远远不够。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但确实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小子了,岁数在那摆着,人在不同年龄段的心态和欲望是不一样的。
萧忱想自己可能真的冒犯到了余英,因为他离开试衣间之后,话就变少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闷。
沉闷是暂时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挑起了不着边际的话题,心照不宣地将这一篇翻了过去。
成年人最擅长的事就是自我消化,自我调和,少年时期觉得天大的事,等上了年纪再来看,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萧忱不禁想,如果回到高中时期,他遇上一个这么看得上眼的男生,而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冒犯了人家,他怕是要尴尬得好几天都不敢跟对方见面了。
但这一篇是翻不过去的,萧忱暗暗地想,他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一篇再翻回来。
买完衣服,萧忱邀请余英去家里吃饭,余英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答应了,只是两人去超市买了菜后,余英表示要自己下厨。
“我还欠你两顿饭,忘啦?”余英换上萧忱的围裙,“再叫你下厨我成什么了,臭要饭的。”
萧忱笑得眼睛眯起来,一眯眼睛就疼,想起来白天在试衣间被金属链砸着了眼睛,他进浴室照了照镜子,发现眼尾还有些红肿。
等开饭的期间,萧忱坐在沙发上查百度,搜去西藏要注意的事项。国外他经常去,西藏倒是头一回。
没多久,余英走过来给他递了个剥好的煮鸡蛋:“刚翻了翻冰箱,没有冰块。”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这里还肿着,拿鸡蛋敷一下吧。”
萧忱接过鸡蛋:“谢谢。”
沙发角落里放着一本书,书封有些褪色,边角也破破烂烂的,应该是翻阅过很多次了。这本书余英也看过,他望着那本书问道:“忱哥你很喜欢《局外人》?”
萧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余英拾起那本《局外人》:“这书封面都褪色了,你经常看?”
萧忱摇摇头:“也没经常看,最近刚拿出来二刷,这本书是我弟的,年头很久了。”
余英翻开书封,扉页右下角用钢笔写了一个“初”字,这是萧忱表弟的名字。
“你弟弟这么小的时候就看这种书?他看得懂?”
萧忱笑了下:“就是看不懂才给我的,还好看不懂。”
是的,还好看不懂,还好不会引起共鸣。他的弟弟连合上眼睛的时候都是笑着的,他短暂的生命里充满了阳光,对这个世界再不舍,说再见的时候还是不愿意让他爸妈看到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
“看不懂是好事儿。”萧忱说,“说明他积极向上,至少活着的时候,他觉得人生是很美好的。”
“你是什么时候看懂的?”余英不禁问道。
“我弟走了之后吧。”萧忱点了支烟,“一瞬间就觉得活着真没意思。有段时间我一直都觉得那里面的男主就是我本人。”
他说这些的时候情绪很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生命很脆弱,他爸妈的生命很脆弱,他的弟弟也一样。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在他身边再待得稍微久一些呢?
“你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吗?”
“是吧。”萧忱眉头微蹙,嘴里咬着烟,低头看着那本书。
“积极的虚无主义者?”余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萧忱挑着眉看向他:“余老板真是文化人。”
他挑着眉的样子很痞,叼着烟就更有那味儿了,余英盯着他看了会:“难怪你那么酷。”
萧忱一愣,他以为余英会否定他这种生活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