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婆子来禀报宾客来的差不多后,萧云柔便让许嬷嬷先带着裴元轩回去休息会,更因为今日侯府人多多叮嘱了几句,这才与沈氏等人一道离开,前往园子里搭的戏台处看戏。
沈氏坐在主座上,萧云柔坐其身侧,身边坐着的是庄氏,再过去就是长宁侯府的人和萧府的人。
苏氏向来看不惯长宁侯府,可谁让他们是沈氏的娘家,和萧家也能沾亲带故,如今坐在一个桌子上,苏氏别提有多阴郁了。
不一会,戏台上开始唱起来,唱得正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西厢记。台下也是一片欢声笑语,萧云柔也改坐到了苏氏身边,母女二人说会子话。
“你这都五个月了,我方才听苏嬷嬷说这宴会你还一手操持,也不怕累着自个和肚子里的孩子?”
苏氏满心担心女儿,萧云柔也只好安抚着,让她放宽心。能亲手操持儿子的周岁宴,对于重活一世的萧云柔来讲十分有意义。尤其这场宴会极其盛大,这样更让她感受到从前不过一场噩梦,让她亲身体验到长子还好好活着的事实。
“要我说,这小公子可是世子夫人的福星,早前世子夫人嫁过来两年不曾有喜,这有了小公子后运气真是不错,小公子还没满岁又有了,可不就是世子夫人的福星么?。”
长宁侯府的世子夫人低笑开口,附近的人可都听着了。
“福星?世子夫人,那可否一会让我抱抱小公子?让我沾沾他的福气。”
说话的女子很年轻,虽然做了妇人打扮,但瞧着样子似乎不曾见过。萧云柔暗暗想,这几个月都没太多精力打听京中其他家族的情况,这突然出现一个面生的女子,她竟然叫不出名字。
萧云柔正在暗里做自我检讨,直到方才说话的女子再开口,萧云柔才反应过来。
“这有何难?苏嬷嬷,你去德柔苑将轩儿带过来吧。”
待这西厢记唱完,裴元轩也被许嬷嬷和苏嬷嬷带了过来。裴元轩继承了萧云柔和裴凌风的容貌,本就长得极好,今天更是穿得喜庆,看上去可爱极了。这一出来,不管是见过他的还是没见过的,都不停的开口夸赞,有的夫人恨不得将他带回去当自个的儿子或者孙子。
裴元轩方才回致宁苑睡了一会,这会精神还不错,尤其亲亲娘亲还在身边陪着,裴元轩表示心情不错,任由旁人打量和时不时的捏小脸。
园子里因为裴元轩其乐融融,另一处荒院就是另一副景象。
凌乱的院子里住着一个有些疯癫的沈棠,她听着外头敲锣打鼓,心底一片扭曲恨意。她从前有多爱裴凌风,如今就有多恨。恨他的绝情,恨他对自个的不理不问。
一想到她如今的处境,沈棠只能冷笑。一开始在海棠苑被关起来的时候,日子也不算难过。依旧可以盖暖滑的锦被,吃着荤素的菜色。
可正是因为沈青青,沈氏终于不想再庇佑这个拎不清的侄女,沈棠的的日子难过了。
那一日,沈棠才被打了板子给送了过来将她扔在硬邦邦的床上,便有一个婆子一脚踹进了屋子里,冷笑道:
“沈姨娘,哦不,沈姑娘,世子爷说了,你既然是镇远侯府的通房,就该遵守镇远侯府的规矩。”
婆子冷冷一笑,直接将沈棠从海棠苑带过来的暖被给拿走了,而且还说拿这么好的东西给沈棠用,当真是浪费了。当一个通房,用那满是补丁,且都盖不住身体的被子就行了。
沈棠还没来得及发火,那婆子便走了?看当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沈棠才抬眼被阳光给刺到眼睛,接着,眼前便一黑,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盖住了。只是那东西所发出来的味道,差点没让沈棠吐了。
沈棠将自己头上的东西拿下来一看,竟然是被子!只不过这床被子便是被没有任何破损,就是有大小不一的个布丁。她不知道这个被子之前是被谁盖的还是有什么用,发出一股特别怪的臭味儿。
当下,沈棠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被子丢在地上,深怕那被子上的怪味道传到自己的身上,弄臭了她。
做完这一切沈棠已经大汗淋漓,好不狼狈。到了晚上之后,沈棠总算是品尝到了没被子的苦楚。她所在的屋子本来就不怎么能照得到阳光,便是清天白日,都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到了晚上,那当真是要人命了。
没了沈氏的庇佑又被裴凌风发配荒院,所有人都知道沈棠完了。荒院自是不会给她配碳火,天气暖些还好,可若是大冬天,她只能的在床板上缩成了一团,以希望保住自己体内的温度,然后好熬到第二天,问婆子再要一床新的被子。
可以想象,没了沈氏的庇佑,侯府又在萧云柔的打理之下,有人帮助沈棠当真是痴人说梦,她现在可不是镇远侯夫人的侄女,镇远侯世子的宠妾(自认为的),还能对婆子提要求。
到了第二天,别说被子了,沈棠吃的饭那也是十分得不像样,竟然只送来了一碗只夹了几筷子青菜的白饭!
沈棠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饭,自然是不愿意吃,直接把饭给打了。
可想而知,到了当天的晚上,沈棠那是又冷又饿,被板子打过的伤又没人帮忙换药,她差点以为自己过不了那个晚上。
到了第三天,沈棠就聪明了,对婆子给的淡饭愿意吃进口了,便是到了晚上,也愿意勉强盖那张臭得要命的被子。
沈棠原以为沈氏只是一怒之下做的决定,可是这都好几个月了,她还在这荒院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一回,沈棠终于相信了,她是彻底被放弃,被厌恶,这辈子都出不了荒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