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见证!这次‘大碗’下水的位置,怎么有些偏?真是奇怪,每次下水的位置都不一样…再把船向左边移动一点!”
“啊?尊敬的红发船长茶波,现在船不能动。一动的话,绳索牵引下,潜水钟的水平线会倾斜移动,很容易翻倒,气就会漏了…等钟捞出来,下次潜水前才能移动位置。”
“水平线?漏气?…呃…”
正午的阳光直射海面,泛出耀眼的白色。多彩的珊瑚礁沉在海底,哪怕隔着十米,都能看到那种触手可及的璀璨。而一团黑乎乎的铁包木大钟,就沉在珊瑚礁间,和另一团黑乎乎的长管炮,似乎隔着些距离。
轻快帆船石矛号上,红发茶波眯起眼睛,凝视着清澈见底的深海。他能清晰看到两名精瘦的采珠人,就像两只忙碌的蚂蚁,努力拿着一根绳索,往固定的长条木与长管炮上打结。而采珠人干上一小会,就得去大钟中换上口气,再慢慢走回来。
一个简单系绳结的过程,在深深的海水中,竟然是如此的缓慢与艰难,就好像吃着树叶的虫子。而足足七八分钟后,茶波骤然睁大了眼睛,欣喜的笑道。
“哈哈!还是老海龟厉害!他换了两口气,总算给那法器和固定的硬木中间,又绑上了一根绳索!阿丁,这是第几根绳索了?…”
在红发茶波身旁,曾经的贵族学者马丁,如今已经换上了一套祭司学徒的服饰,戴上了有些奇怪的羽冠。他努力盯着深深的海底,却只能看到两个小点,完全看不清采珠人在做什么。人类族群间的生理差异,在适应环境与生产力的进化后,就是如此的明显。而听到问话,他立刻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笑着,用生疏的墨西加语说道。
“尊敬的红发船长,您的视力如同猎鹰,可真是让人惊叹!…这已经是第四根系上的绳索了。只要十二根绳索系完,都打上受力收紧的船结…就可以让水手们齐齐发力,把沉重的8磅炮捞出来了!”
“很好!那就这样,慢慢来!阿丁,你那个什么沙漏,时间到了吗?”
“啊,让我看看…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分钟,还有两分钟…潜水钟的空气,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
“主神庇佑!那就把老海龟他们捞起来吧!把这‘大碗’也捞起来,补一下什么‘气’。然后再换两个采珠人下水!…”
红发茶波很是果断,直接下了命令。在荒原部族,乃至中美州各部的生活中,并不存在“钟”这种形态与功能的乐器,也没有用于计时的“沙漏”工具。时间的度量,主要依靠太阳,以及一些奇妙的、能够准确计时的动物植物,就比如危地马拉高地玛雅中,每隔半个小时、就会鸣叫一阵的第纳鸟,或者准时在早上八点开的小黄花。
“哗…呼!…”
很快,两名采珠人就被捞了上来,躺在小船上大口喘息。有了水下换气的“法器”,他们已经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每次下水都完全耗尽体力、精疲力竭了。而普通的采珠人,也能在潜水钟的帮助下,潜入到十米深,那从未曾对他们开放过的斑斓海底。
“吸…哗!…”
潜水钟捞起又放下,另外两名瘦小的采珠人,也再次“哗哗”两声,带着两根绳索跳下了海中。
“又绑上了一根!两根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