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挣扎着想脱身,奈何她挣扎得越厉害,太子就抱得越紧。
无奈,苏皖只得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太子亲昵地将头埋在苏皖的颈肩,那淡淡的体香竟是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重生后,他夜夜噩梦,日日失眠。
噩梦里是苏皖为了救他,血溅当场。
迷糊中总有一个童音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阿娘。”
仿佛是上天的惩罚,夜夜让他在噩梦与失眠间受同样的凌迟之苦。
苏皖的体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太子不知不觉中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马车摇摇晃晃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三皇子府,停在了后院。
苏皖见太子依旧熟睡,忍不住细细借着月光打探着他的容颜。
上辈子企盼了一世的事,便是他如此般亲昵地待自己。
奈何他总是眉头紧锁,郁郁寡欢,即便是同床而眠,也是各自睡在各自的被窝里,只有在他宿醉时,才会疯狂地要自己!
边要自己,边喊着阿姐的乳名“蔽儿”。
想到此处,苏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重重地砸在太子骨节分明的手上。
太子的眼皮动了动,他弯着嘴角,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
苏皖眉头轻蹙,她将太子推开,独自下了马车,向厢房走去。
郭朗见苏皖脸色严肃,也不敢上前问些什么,碧尘和紫烟连忙追了上去,跟在苏皖身后,快步走着。
一个小丫鬟悄悄躲在墙脚,看着这一切,然后跑到一个院子,推开房门,禀报道:“崔妈妈,果然如你所料,那嫁过来的婢女竟在新婚之夜逃跑了,殿下把她抓了回来,她竟然毫无愧疚,将殿下一个人留在马车里,自个儿趾高气扬地独自回屋了。”
老妇人拍案而起:“反了她还!西津长大的粗野庶女,果然一点儿也不知道规矩。那就让老身明日儿教下她规矩。”
苏皖回到房内,看到满屋子的诗词典籍,苦笑了下。
阿姐最是爱诗词歌画,苏皖知道,她一直知道太子深爱着阿姐。
所以上辈子的她模仿起阿姐的一切:
学着她穿起飘飘白衫,
学着她赋文颂雅,
甚至,学着她一颦一笑,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学了十年,不过是阿姐的替身,不及阿姐半分。
苏皖不由地红了眼眶,吩咐道:“将这些书拿到外面,烧了。”
她声音低沉,手撑着额头,双目紧闭。
紫烟向来唯命是从,立刻将书一沓一沓地抱去院子里。
碧尘虽想劝,奈何她从未见过主子如此清冷的模样,便跟着紫烟将书一起搬到院子里,用火折子,点燃火。
刹那间,院子火光冲天。
苏皖看着灼灼的焰火和烧成灰烬的书,不由地笑了。
这辈子,不想再模仿任何人,更不想再做谁的替身!
书,不爱便烧了。
白色的长衫,任谁也别想让自己穿上!
崔妈妈看着主院里冒着滚滚浓烟,连忙带着两个婢女寻来,没想到竟是王妃纵着两个丫鬟在烧书。
“住手,住手,快住手!”崔妈妈急得直跺脚,“这些都是殿下的宝贝,谁允许你们烧的?”
苏皖当然记得此人,这老嬷嬷是太子的奶娘,仗着是府中的老奴,打理着府中的中馈,不仅借着教授礼仪之名暗讽自己出身乡野、粗鄙不堪,还克扣自己的伙食,吃着连下人都不如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