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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楼下,一袭白衣款款而立。  “姑娘,本店今日开门时间还未到,还请姑娘晚些再来。”店小二站在微开的门前,笑盈盈地说。  “我要见先生。”林言言字字清晰,眸色冷毅。  “先生今日不见客。”店小二说。  言言忽然拔出腰间短剑,凌厉的剑风朝店小二刺去。  店小二步步躲闪,却也不还手。  “算了,让她进来吧。”二楼的回廊里传来冷冷的声音。是红衣先生。  言言收起剑,飞身跳上二楼。  红衣先生坐在回廊尽头的窗前,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言言,你是栖川先生的弟子吧。”红衣先生说。  栖川先生,便是吴都最富盛名的园林栖川园的主人,东朝最有名气的药师。  “在下确是栖川先生的徒孙。”林言言答道,“先生如何知道的?”  “这寒毒,就是当年栖川先生教我的。”红衣先生说,“只有他的弟子,能察觉此毒。你这么急匆匆独自找我,是察觉到了我给公孙绎下的寒毒了吧。”  “的确。”言言说,“师祖云游四方,寻找治疗心疾的方子,将园子交给师父。我从小长在栖川园,继承了师祖大部分衣钵,会医亦会毒,自然能辨别出这出自师祖之手的寒毒。”  “可惜你就算是林家后人,血缘却太远,又只是一介药师之徒,公孙家当然不会同意你成为正妃。”  “先生,你要说什么,言言怎会不知道?”言言说,“当初王爷也是用此方法骗得柳月去刺杀陆夫人,言言又怎会上当?我从不求名分,我毕生所求,不过是王爷一世安好。”  “若公孙绎听话,我自会保证你们安全回吴郡。”红衣先生说,“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家王爷,在那栖川园里一世安好。”  “先生说的话,言言不敢信。”言言说。  “哦?”  “伐北军就要到了,护城军也已重整旗鼓。王爷被先生下了寒毒,现在的他已处在重重危险之中。到时候,不过也只是先生的一个挡箭牌。”  红衣先生抿着唇笑笑,也不说话。  “当时,王爷利用吴羿将军的妻女威胁吴羿将军,让陆修作了他逆反的挡箭牌。”言言说,“今日,先生亦会将王爷当作挡箭之人。”  “言言姑娘,你都说得这么透彻了,果然聪颖过人。”红衣先生说,“只是,公孙绎这么喜欢利用他人,如今以同样的方式被我利用,也不过是报应罢了。”  “先生,在下不想和先生斗嘴。”言言说,“言言只希望,先生能放过王爷。作为交换,我会带着王爷回吴郡,就算先生想要王爷的吴郡兵,言言也可为先生拿到。”  “你竟不知,公孙绎绝不会甘心回吴郡。他的野心,是天下。”红衣先生说。  “言言知道。”言言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王爷已经输了。”  红衣先生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我一定要他性命,就是他自己,也不愿苟且活着。”  “言言会将他骗睡,待他醒来,已在长河之南。”林言言说道,“到时候如何让王爷苟且活着,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既然你已经计划好,为何又来找我?”  “师祖只教了我师父制寒毒,却未教解寒毒。”言言说,“栖川药理从不外传,我想师祖一定不会教你如何制药,而只是送了你□□和解药吧?”  “你这样的女子,跟在公孙绎身边,真是屈才。”红衣先生哈哈大笑,随即又说,“可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言言从袖中拿出一块军印:“这是言言的诚意。先生将解药给我查看,我就将军印交与先生。为王爷解了毒,我便带他离开。”  “若我不答应呢?”红衣先生说。  “若先生不答应,吴郡之兵和二皇子,将永远不属于先生。”  红衣先生轻轻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包解药,递给言言。  言言将药包打开,细细看了看,确定是解药没错,方才收起药,将军印递给红衣先生。  红衣先生推过了她的手:“我不要你的军印,也不要二皇子。解药我给你了,但我希望你们离开之前,为我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言言沉下眸子。  “伐北军明日一早就要归来,到时候,吴歌会前往城郊与伐北军会合。我希望公孙绎,带着吴郡之兵前去截杀,掀起一场大战。”红衣先生说,“但你们不能赢,更不能动吴歌性命。你们一定要输,输了以后,你们仓皇南逃,回到吴郡。”  “什么?”言言微微皱眉,“先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需要知道。”红衣先生说,“我给你的解药,不是吃了就能解毒的,只有配以相应药引方有作用。药引的方子,我已在你们回吴郡的路上藏好了,你们若听我的话,回南方的路上自然会找到方子。”  “就算先生这么说,我又如何相信?”言言说。  “你师祖十余年前云游至岩城,如今也不知踪影。这解药和方子,是你能找到的最后一副了。就算姑娘不信在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我们逃回吴郡之时,定会遭到护城军和佑旻的截杀。”言言说。  “若我没有算错,陆家的人已在前来杀我的路上了。”红衣先生说,“我有的是办法拖住陆煜。至于佑旻,定会与吴歌一起迎接伐北军,就算不去,区区三万佑旻,也拦不住你们吴郡兵。”  言言沉吟半晌,说:“好。”    佑旻军中,吴歌和聂青折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  “陆夫人,真的不用佑旻军与你们一同前去?”杨盛问。  吴歌摇摇头:“不必了。佑旻军忙着寻找太子,还要留守岩城东南。我们正好也要先回趟城,再连夜去与伐北军会合。”  “好。”杨盛说,“那属下派一队人马保护你们。”  “人多了反而会吸引注意。杨先生放心,聂青折会保护我的。”吴歌说。    郦水之滨,陆煜和陆容都站在陆家军主帐。  “都准备好了么?”陆煜问。  “将军,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陆容说,“昨夜和今晨潜进城的两批人都已埋伏好,现在只等将军和属下进城,捉拿红衣先生。”  “你留在城外守军。”陆煜说。  “什么?”陆容皱起眉,“将军你重伤还未痊愈,红衣先生诡计多端,落英楼身手好的人也很多,随便一个人都可能对将军造成生命威胁。属下不在将军身边不放心。”  “我们埋伏近百人,落英楼又毫无防备。你不必太多担心。”  “那请将军答应属下,无论是否能捉住红衣,将军都要平安归来。”  “我还未亲手助太子登上皇位,不会让自己出事的。”陆煜明亮的眸子望着前方。  此一去,若能捉住红衣先生,一定就能找到太子。到时候,护城军就可以和伐北军一起,铲除贼寇,扶立太子。    早晨刚开门的落英楼里,已坐了好些桌吃早膳的客人。  落英楼下面,便是岩城最为繁华的街。  小商贩们和路边的商户都陆陆续续开了门,街上人声慢慢嘈杂起来。  岩城繁忙的一上午,还是和往常一样,百姓安乐祥和,各自忙碌,孩子们嬉笑追逐。  接近午时,陆煜骑在马上,缓缓走在岩城最热闹的大街。  他所到之处,人群涌动,拥挤繁杂。  “百姓们的安全工作都安排好了么?”陆煜低声问身边的随从。  “放心吧将军,我们安排在人群里的人,一半会助将军杀进落英楼,另一半会负责疏散人群。”  “好。”陆煜回答。  太阳正爬升到天空最高处。陆煜停在落英楼下,眯着眼望了望太阳,下马往酒楼里走去。  他握紧腰间的剑,直直往红衣先生所在的内厢房而去。  “陆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落英楼?”店小二笑盈盈地拦在陆煜跟前。  “步若风。”陆煜喊出他的名字。  “陆将军还记得在下,在下万分荣幸。”步若风回答,“先生已等候将军多时。”  陆煜微微有些,握了握剑柄。这么说来,先生都知道了。  “果然是你。”陆煜沉声道。  “嗯?”  “安乐坊一直摸不透落英楼,就是因为,他们以为你是他们安插在落英楼的眼线,可你根本就还是红衣先生的人。”陆煜说。  从昨夜他就有些怀疑,若公孙绎刺杀太子,刺杀圣上的事,是和落英楼一同筹划的,这个步若风每天待在酒楼,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本来只是怀疑,可现在看来,红衣先生早知他要来,陆煜的怀疑被坐实了。  红衣先生一定早就知道安乐坊收买步若风一事,让他将计就计,在需要的时候,将情报谎报给安乐坊。  “你谎报情报,就是为了让安乐坊催促我去见吴歌。”陆煜说。  “我虽是红衣先生的人,可我告诉安乐坊的情报,却一字不假。只是,有些晚了罢。”步若风轻轻笑道。  陆煜咬紧了牙关。这么说,当时护城军护送太子去往佑旻的行踪确是落英楼透露给公孙绎的。难道聂青折,真的是落英楼的人,被安插在吴歌身边是为了控制伐北军?可若真是如此,吴歌第一次去找红衣先生的时候,红衣先生就大可直接夺走吴歌的军印,何必如此周折。  陆煜越来越摸不透,落英楼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那先生应该知道,我今日来,是要取他性命!”陆煜拔出剑,瞬间,坐在落英楼酒桌上的客人纷纷站起身,拔出长剑。落英楼下,也已被护城军包围。  就算红衣先生早有准备,陆煜带了这么多精兵,他也不一定能赢。  “陆将军何必这么着急?”步若风说,“先生今日,可是给陆将军准备了一份大礼。”  话说完,红衣先生的内厢房房门缓缓打开,红衣先生坐在主座,而客座,也坐着一个人。  他眉目清朗,只是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也在微微发抖。  “太……太子殿下……”陆煜的声音颤抖起来,手中的剑也止不住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