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3.引日　　　　文绝把手机砸在了地上，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把云浅关进去。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让这个害死自己妻子的人在牢里忏悔。　　他坐回沙发，猛罐了一杯酒，才渐渐平静了心情。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另外一只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小柒。他最近有联系你吗？”　　“……”　　“后天他们要去见云媕？你确定？”　　“……”　　“好，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小柒，到时候你就离开那个家吧，我让他去接你……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文子柒挂了电话，再次确认手机调成静音，然后藏在了枕头下面准备入睡，忽然感受到背后一道视线，她吓得转过身，就看见洛翊站在她房间门口。　　她在想他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为什么一点也没察觉到，会不会他才刚来？　　“你果然还没睡啊，下来一起吃宵夜吧。”洛翊突然笑着说，这个笑和初次见面时一样的温柔，使她内心有些松懈。他什么都没问，应该是没有听到吧？而且刚才自己也只说了简单几个词，应该没有暴露才是。　　“小柒，你怎么了？”洛翊见她没反应，关心地问道。　　“啊，没事。你们煮了什么呀？”文子柒边问边下床，穿好拖鞋就朝着洛翊走去。　　“馄饨。”洛翊边关门，边看了一眼床上的枕头，然后带着文子柒下了楼。　　　　傅文卿很久没这么不安了，一天之内有三个人找。就快要到周末，但他觉得自己大概享受不了这两天的假期。　　荆瑜频频被叫去警局接受询问。原因不只是程澄的案子，现在真正的叶尘新的白骨被发现，警察认为她两次都出现在现场不是巧合，但是荆瑜的解释都避开了白律，由于傅文卿也也出现在K市，他自然也在警察询问名单范围内。　　果不其然的，警察问了他关于白律的事，他也只是说白律是他们在山上偶然遇到的登山客，至于白律为什么在K市留下假的个人信息，他也说不清楚，坚持他和荆瑜都不认识白律。　　还没出警察局，傅文卿就接到了洛翊的电话，让他明早去他家里一趟，两人话还没说完，又进来一通电话，傅文卿一看，是白律的来电。　　与洛翊的事情说好之后接通了白律的电话，说了半天，大概的意思是白律让他后天去郊区找他，有具体的事要商量。　　荆瑜看到傅文卿出来，就问他跟警察都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回答，只带着荆瑜找一家店坐下好好吃顿晚饭。　　“你没有告诉他们白律的事吧？”荆瑜一边吃着她的海鲜意面，一边问。　　“你放心吧。”傅文卿说，“我估计叶尘新这事，那小子也会插一脚了。”　　“他们关系好像很好。估计就是因为他了解叶叔叔，所以才发现后来的‘叶尘新’是假的。”　　“那个冒牌货去找白律的时候难道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真实身份吗？”傅文卿虽是在问荆瑜，但同时也在问自己。假的叶尘新找白律帮忙是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但也仅限于是被发现自己是假的而已，他正处于被通缉的状态，肯定已经在考虑换另一个身份，而且他应该也不怕会被白律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因为这两个人除去“叶尘新”这张皮，就没有任何交集。　　荆瑜：“按在在说的，那个冒牌货和叶叔叔认识，那白律会不会知道是谁？”　　傅文卿：“不可能。你想白律的身份，他是不可能随便和人见面的。”　　荆瑜：“也对。”　　傅文卿：“我在想，那个人说不定已经找到新的身份来作自己的保护伞了。”　　荆瑜：“这么快？”　　傅文卿：“从他以往的行为模式来看，他去找白律的时候说不定就做好了准备。一直以来，他的行动会比我们快，是因为警察这个身份的便利。这之后，他应该还是会在这方面下手。”　　荆瑜：“你是说，他还会变成警察？”　　傅文卿：“至少跟这方面有关吧。”　　荆瑜：“他也有可能直接走了吧，跑到遥远的地方重新生活，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傅文卿不是没想过，但他很肯定地说：“不会。你想想从最初的案子是源于凶手对洛翊的恶意，不可能单纯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就能得到满足，他一定会再来找洛翊。”　　荆瑜：“那洛翊不是有危险。”　　傅文卿：“其实危险一直在身边。我已经提醒他了，他家里的文子柒是带着‘任务’去的。”　　荆瑜还没见过文子柒，但也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做出什么事来。傅文卿并没有告诉她洛翊和白律都打来过电话，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是不想再让她卷进任何事。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傅文卿觉得警察总是找荆瑜询问算是帮他大忙了，他们没有证据顶多只能留她几小时，而且在警察局里面那么多人盯着，她也出不了危险，更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操心他们几个人的事情。　　这个时期还是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傅文卿心想。　　　　傅文卿一早就来洛翊家，在路口处他与云浅相遇，两个人的目的地一致就一起进来了。正要按门铃时，洛翊突然开了门，遇见他们俩。　　“正好，云浅，你来开车，文卿一起走。”说完，洛翊就把车钥匙扔给云浅，拉着傅文卿一起去他家车库。　　“我这什么都不清楚就被你拉走……我们到底是要去哪？”此时的傅文卿已经坐上了洛家的车，云浅在驾驶座，洛翊在副驾驶。　　“钓大鱼。”洛翊回答。　　“可是海边不是这个方向啊。”傅文卿不解，这条外环路，越往外开，方向好像是监狱一条街，来这种地方能钓什么大鱼。不过他看见洛翊正用着一把小巧的手机不知道在按什么，就觉得他有什么计划。　　　　文绝刚喝完一杯咖啡，边翻看案卷边想到洛翊和云浅去看云媕的日子就是今天。九点一刻，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顺手拿来看了一眼，他就立马拿上外套出门。　　文绝踩下油门的同时也拨出了一个电话号，过了一会接通了：　　“他们已经出发了，你大概多久到。”　　“……”　　“不管怎样，今天你一定得给我办成，否则我就把你送进去。”　　“……”　　“发定位给我，我会在不远处看着。”　　开车行了一段距离，就收到了一份定位。跟着小箭头的方向前进，看着屏幕上的蓝色逐渐缩短，他也在视线范围内要找藏身的地方，却不料想迎面行来了一辆车，眼看着就要撞上来，文绝脑海里只有错愕：　　不对，计划不是这样！计划应该是那个假的“我”被云浅的车撞上才对！可是现在却是自己有危险！他背叛了我！　　就在两车几乎要擦上的同时，对方刹住了车。有一人从后座上走下来，文绝认得，只是不熟。　　这是听到后方来了一辆车，伴随着刹车的声音，文绝就知道后方的车也是冲自己来的。　　韩探森下车后，就站在文绝的车前面等着，不多时洛翊、傅文卿，还有云浅都聚集了过来。为什么云浅的车会坐着别的人，为什么洛翊他们会从后方绕过来包围自己。想到发来的短信，文绝才意识到文子柒已经暴露了。　　“文检察官，是不是可以下来聊聊？”洛翊问。　　“这样横七竖八地停在路中间不好吧。”文绝故作冷静地回答。　　“如果你想知道子柒的情况，我不妨告诉你她正和我的朋友在游乐园玩，她的手机也在我这。”洛翊说完，文绝也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你的同伴没有现身。或者应该说他藏在哪里看着，不会管你了。”傅文卿说。　　文绝确实气恼被那叶尘新摆了一道，尤其是韩探森也告诉他，是叶尘新黑进了云浅的手机并把这手机的定位发给了他，只是叶尘新也没想到的是云浅的手机在韩探森那里。　　“你们合伙让我掉入陷阱。”　　“错，是让‘你们’，只是那个人比你多留了个心眼，你想拿他当诱饵，他却反过来拿你来试探我们。”洛翊说，“他的目标是我，而你的目标是云浅。你知道我们今天要一起行动，还是去那监狱一条街，途经一些没什么车辆来往的路，就觉得这是最好下手的时机。可惜我们没给你们这个机会。”　　“如果他能撞上你们，你们三个都死在这场车祸里，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你们让事情变得复杂了。”文绝摇了摇头，笑着说。　　“你告诉我，他是谁。”洛翊问。　　“叶尘新。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不是，他是假的，”傅文卿说，“难道连你都不知道他是谁？”　　“原来是假的啊。也对，连我都可以扮出十分模样，他是假的叶尘新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对我来说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文绝说着，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把刀，指向云浅，“本来今天我一定要你的命。”　　“文检察官，你别冲动，你现在还没酿成大祸，但是如果你——”傅文卿话还没说完，文绝就把刀转向自己，对着喉咙就是毫不犹豫地一割，吓得大部分人都不知所措，除了云浅趁他还没割到大动脉时，就及时出手打掉了他手里的刀。尽管如此，已经割开的口子还在不时地渗出血来，浸湿了他的衬衣、西装。　　“杀不了我，就选择杀自己吗！”云浅愤恨地吼道。　　文绝：“我知道我没机会了，就算想要挣扎也没有用。但是我要让你一辈子记得，因为你，也毁了两个人的人生。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目标是你，那么你也该想起来了吧？”　　云浅：“你错了，是你毁的，而且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还有文子柒，你和桑离的女儿。”　　文绝：“你住口！你不配叫她的名字！我恨云媕，但是我更恨你！如果不是你，阿离就不会回去，不会跟你一起卷进那旋涡里。明明我已经给她安定的家，明明我和小柒都在她身边，为什么她还要回去！”　　云浅深呼吸一口气，说：“她会救我，是因为她是我的小姨。文绝，她从来没告诉你，是怕你会厌恶她。在你面前，她的出身已经带给她很大的自卑感。说实话，我对这个小姨一点感情也没有，我有时候也在想，她从不管我和云媕，甚至觉得我们两个是累赘，为什么最后还会回来。后来我大概知道了，跟你生活的那段日子也影响了她，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不要再走这条路，希望我能像普通少年一样生活。”　　文绝：“那你为什么不听她的话……”　　云浅：“听？我说了，我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为什么要听？就算她死在我面前，我也没流下一滴眼泪。”　　洛翊看文绝的表情沉得可怕，他碰了碰云浅，让他少说两句。　　韩探森见状，也出来打圆场：“云浅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你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要嫁祸他罪名吧。”　　文绝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里充满着不甘和绝望。傅文卿走上去想要帮他止血，但是被文绝一把推开。　　“就为了你这种人，就为了你……我告诉你云浅，像你这种渣滓不配活着，我只要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好过！”　　“随时奉陪。”云浅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文绝推开他们所有人，走到公路边上，沿路还能听见他的笑声，像疯子一般。傅文卿想到他还滴着血，就有些担忧。韩探森也问就让他这么走了会不会出事，洛翊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说：“她们来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前方五十米左右，徐在在和闵孝言先下了车，随后文子柒也跳了下来，就朝着文绝跑过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之间逐渐缩短了距离，文绝弯下了身子抱着自己的女儿，没有哭声也没有笑声，但是这个背影在不时得颤抖。文子柒虽然看到他在流血，但是也没有太慌张，也没有哭闹，就只是扶着自己的爸爸走到出租车旁，和徐在在她们说了几句就坐上了车离开。　　一场看似闹剧的事件就这么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云浅，你说没流眼泪是假的吧。”韩探森用手肘戳了戳云浅，说，“刚看你说得眼眶都快红了，就会逞强。”　　“哪有！臭小子你还来消遣我，不要命啦！”云浅故作生气地举起了拳头。　　“哈哈，不过这下那个假的叶尘新也用不了文绝的身份了。”傅文卿说。　　“啊，过后还得再去找那个文检察官问清楚。”洛翊说，“既然他知道那个人扮作他的模样，那得搞清楚他利用这副皮囊都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