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狎玩 陈西缘一边注意着后方的丰田,一边找路边是否有标示。只是车速太快,他自已又要一心二用,还真有些困难。夏半坐在旁边倒是优哉游哉地在背包里翻找着。 “What are you doing?”陈西缘问。 “I h□□e a good idea。”夏半并没有回答问题,很快,他就拿出一个盒子,封面上印有一幅抽象画,而盒子里面的东西随着车的晃动发出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Pushpins(图钉)。”夏半咧嘴笑道,他打开车窗,朝外探出半个身子,让陈西缘减速好拉近与丰田的距离,然后看准位置朝着后方地面撒上图钉。完成这些事情之后,他就坐回原位,陈西缘再次飙速。 虽然不确定能否有效,但是看到丰田因胎瘪了,一时无法尽快降速而失去平衡并且一头栽进一边的稻田里时,夏半确定他们成功了。 “有这样的东西干嘛不早拿出来。让我不得不玩命。”话听着像是在抱怨,但陈西缘的脸上明显现出了笑容。 “拜托,我才刚出狱诶,才不想冒险再进去。不过看你那么飙,心想或许这么做也不错。只是给小径的玩具没了,不到万不得已还真的不想用。” “那是玩具?” “对啊,图钉画。”夏半把剩下的盒子递到陈西缘面前,他抽空瞄了一眼,就彻底笑开了:“毕加索?你给他这种东西?哈哈。” “Any questions?”夏半不以为意。 “No。” 洛翊把玩着手中的笔,眼神放空而无力。他忽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没想好要不要回美国。洛杰锡的意思是,他可以继续在美国的求学生活。 一个人坐在家里的庭院,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是忽然,不知从哪儿飞出的鹦鹉盘旋在他家上空,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开门!开门!洛翊大笨蛋!” 无数黑线浮上他的表情,这只蠢鸟是谁家的……他起身要想办法把鸟赶走,只见它飞向大门,跟着出去才隐约看到铁门外有个人影。 “Hey!”云浅笑着跟洛翊打招呼,鹦鹉也落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乖巧伶俐,嘴巴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 洛翊给他开门。 “我新买的鸟,小八,很聪明吧。如果喜欢就送你。” 洛翊估计刚才那只鸟说的话就是云浅临时教的,聪明归聪明,但他不想养动物。 “无事不登三宝殿。”洛翊问。 “这你都知道!” “你从不来我家,一般都是我去三浅。” “你爸是警局局长诶,要是他知道他的儿子跟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不得把我给灭了?” “你当他是古板的老糊涂吗?”洛翊让云浅坐在庭院里,自己进屋去拿饮料。 等到洛翊出来,云浅也就开门见山地说:“叶尘新的事,我听说了。” “不愧是混黑道的,还以为你只和叶尘新有交易,没想到警局里还有你们其他的眼线。” “你是在挖苦我吗?”云浅听出了那其中的意思,苦笑道,“帮助他阻碍你们调查,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就和现在我不得不来找你的理由一样。” “云浅不轻易求人,最多只会和别人做交易。但和局长大人无法谈成,就来找他的儿子?”洛翊自认为虽然不清楚云浅的全部,但却摸熟了他的性格。对方会出什么牌,他都了如指掌。 “前不久我哥才被叶尘新想办法从无期徒刑降到了25年有期,可是现在因为叶尘新严重违反各项罪名,连对我哥的判决都要改变,这样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我听我父亲说过他的事。听说一开始他在牢狱里也很不安分,经常打伤其他犯人,后来被迫将他与其他人隔离。虽然之后老实了,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可以减刑的成绩,本身被叶尘新那样越职干涉就已经违反了程序,包括帮助他的法官也在接受调查。法院有权要求撤去对他的减刑。” “但他救了夏半!”云浅有些动怒,他拍了桌子站起来吼道。 “那被说是动机不纯!”洛翊喝道,“你们兄弟俩和叶尘新都有交易,他们都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安然无恙?那是云媕甘愿接受那样的惩罚。用救夏半的事来抵去你那小小的罪过。那不是平等的‘交易’,他却那么做了。” “……”云浅顿时哑口无言。 “因为他知道坐牢有多难熬,所以才不希望你变得和他一样。你明白吗?这个世界,只有制造规矩的那些人,才有权说话。” 云浅咬着唇,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徘徊在院子里,半晌后才开口:“我想见我哥。他后天就要被送回到监狱里去了。” “好,我帮你。但你答应我,不可以做多余的事情。” “好。” 洛翊送他到门口,云浅到要离开的时候,表情还是十分沉重。他迈出一步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洛翊说:“如果注定得站在对立的那一面,那么我会让他们有权也说不出话。” 洛翊没有回应。若真的惹得云浅发怒,那场面得混乱到什么程度。但只要他在,就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会为没把握的事情作保证,这一点洛翊和傅文卿一样。他们都是骄傲的人。 走出洛家不过几米,就看到一辆车就那么大张旗鼓地挡在马路中间,虽说是住宅区,来往车辆较少,但这样做未免有些嚣张。只是等车上的人走下来,云浅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资本嚣张。 “说得真好听啊,云浅。会让我们有权也说不出话?”文绝手里旋转着打火机,玩味十足。 云浅微微一愣,他在这么远的地方,不可能听得到他说的话,那么只有可能……他检查了自己的行装,果然发现了窃听器。“文检察官竟然会这么做真让我惊讶。”云浅浅浅地皱着眉。 “最近的青少年风气都不太好啊,真让我有些担心。小朋友,该是什么样就得是什么样。别想玩火,你不可能玩得过我。” “想拿我开刀?”云浅终于知道他的来意。 “或许吧。”文绝留下语意不清的话,就笑着坐上车离开了。云浅看到他丢下的打火机,上前捡起来,按了开关,火苗却十分不寻常地蹭蹭向上,试图抓住他的头发。云浅稍稍将手移开,才避免火烧毛发。 “文绝。”云浅的嘴角微微上扬。尽管遇到了一个狠角色,但他却不以为意。 手机响起,他瞄了一眼屏幕,是九爷的电话。 徐在在收拾着行李,奶奶站在门口原想叫她吃晚饭,却看到了这一幕。她问她要去哪儿,在在只是普通地回答说和朋友去别的市旅行三四天。 这时候家门口传来门铃的声音,在在就去开门,没想到来的人是探森。 “哈喽。” “哈喽什么呀。”在在无奈,“你怎么会来?” “谁呀?”奶奶从房里探出头来,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就有些警惕地走出来。 探森倒是毫不介意,直接进门握住奶奶的手自我介绍:“奶奶您好,我叫韩探森,是在在的同学。” “啊,你好。”老人家被年轻人的热情吓到,嘴巴微微张着,松弛的面部肌肉也一上一下地抖动。 徐在在走上前拉住探森,小声地问他:“你在搞什么?” “你手机落在我家了,给你送过来。”探森在在在耳边小声地说,然后又转过头走到奶奶身边和她聊了起来。徐在在无奈地笑了,她手里拿着刚才探森递给她的手机,却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毫不客气地走进她家,最后还顺理成章地在徐家用餐。 探森几句话就把老人家哄得服服帖帖的,一顿饭的时间奶奶就和他无话不说,简直就是把他当亲孙子看。看在在一个人在厨房洗碗,探森找了个借口就去找她。他自然地接过在在洗好的碗,拿干净的布来擦拭,收到消毒柜里。 “突然让我跟你去加拿大,是不是有点奇怪?”探森开口问她。 “不会啊。” “诶!那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别扭吗……”探森小声地自言自语,不过还是让在在听到了。 “原来你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算是吧……也不是,就——”探森说着,脸上就被在在抹上了泡沫,看她呵呵大笑,他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稍稍举起来,偏是不让她的脚触及地面。忽然在在掐了他的手臂,探森把她放下,直喊着疼。在在指着窗外问:“别闹了,你看。那是荆瑜吗?” 探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虽然那个女孩离街灯有一段距离,但还是能借着微光判断得出来。“就是她。” “可是,可是她手里拿着的,是棒球棍吧。样子也有些奇怪。” 在在的视力一向很好,探森没看出来荆瑜手上拿着的具体是什么,但听她这么说,倒还像是那么回事。两个人面面相觑,大概清楚对方在想什么,马上洗了手离开厨房,和奶奶说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飞往Z市的飞机在X市机场着陆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陈西缘和夏半吃过饭出来正好快到登机时间。没想到要去见夏径竟然还得花上快一天的时间来解决障碍。不过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陈西缘和夏半倚靠着椅背,一副随时可以睡着的样子。 “为什么苏臣会帮你照顾夏径?” 陈西缘突然抛出一个问题,如果不是问题的内容,夏半都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说是答应沈檬了。” “之前沈檬在苏家莫名死亡之后,听傅文卿说苏臣和沈檬有关系时,我还不太相信……对他们的事我是一无所知。没想到关于苏臣,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很正常。” “你不好奇吗?他们之间。” “不好奇。再说了,无非是债务关系、合作关系,要不就是……男女关系。” “真亏你说得出口。”陈西缘笑了,“不过沈檬确实把自己保养得很好啊,要真是那样也不奇怪。” 夏半不置可否。 陈西缘将脸面朝窗户的一边。即便苏臣离开,他也时常会想起他,包括因为他的死亡而无法解开的一些谜团。并不是因为他留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陈西缘曾在国外求学时因为没听全一句话而失去了重要的机会,之后他就逼着自己去听,久而久之就能够做到把别人说过的重要的话在脑袋里回放。除此之外,他发现就是意思不清的语言,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但一个死去的人生前说过的话也没有考究的必要,所以他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只是自己留在心里当作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