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酒正在后院里四处观察,一处马厩,里边有些新鲜的草料,他们带来的马与马车都在。另一边是一排平房,一共四个房间。另一边是伙房,厨子与日工正在忙活,洗菜择菜的。伙房外,有一口井,不是很大,拾酒用绳子掉了半桶水上来,掬起一捧水,清澈,又放在鼻尖闻一闻,无异味,又啜了一口,也无异样,然后便把水吐在一旁。 方才,许虬南喊了那么一声,想必那名叫程川的男子,既与晚风认识,又与飞鹰派有干系。她很想知道这程川与晚风究竟是何人,思远与刘胭芝失踪,是否与他们有关?若是刘清量寻仇,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刘胭芝? 这么寻思着,厨子出来晒了晒茶叶,这茶还是挺香的,拾酒过去搭话。 “大哥,晒茶叶呐?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不?” “哎呀,姑娘您可是贵客,我这儿的活哪能让你来做呢。”厨子知道这姑娘住在二楼,想必也是有点闲钱的主儿。 “这茶挺香的哈。”拾酒继续套近乎。 “可不是,这都是湖州的老爷夫人给的。” “湖州的老爷夫人?” “对头,就是二楼青竹房的老爷和夫人,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和气的了,在这儿住了半个月,脾性都好得不行,他们做茶叶生意的,这不,还给我们送了小一箱茶叶,虽比不上江南的明前茶,但泡了可香。” “哦哦,他们是挺和气的。那你们掌柜的侄女儿呢,人也脾性好吧?”拾酒不忘刘胭芝的事儿。 “刘小姐挺好的,人模样也套系,有时候会帮东家做些事,来了有一个月了。话术这姑娘也是挺命苦的,爹娘都没了,幸好这东家还能帮衬着些。” “哎,你们东家夫人呢?怎么没见过呢?” “夫人住在宅子里呢,哎,也算是她对刘小姐看不过眼才给撵来的客栈,不然这黄花姑娘家家的,住在客栈做什么,传出去多不好啊!” “这样啊,还有没有其他人与刘小姐有嫌隙的?刘小姐今日不见了,你们东家也好着急的。” “哎呀,瞧我这嘴,刚乱说啥了,姑娘,我可没说夫人跟小姐有嫌隙啊!这东家知道了,我这工还做不做了。” “哎,没有的,你方才只说刘小姐平时也会帮着做点事。” “姑娘,说有嫌隙的话,我可真不知道了,刘小姐来这儿也不过一个月左右,平日里最多就在大堂里给帮忙看看账目,哪能惹什么事儿啊!” “那平日里,有没有旁的人来找过她?“拾酒穷追不舍。 “这我怎么说得上,姑娘我回去做事了,厨房脏,您别跟着来了。”厨子似乎也觉着自己讲了很多,便匆匆进了厨房,不再与拾酒说话了。 拾酒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把目光投向了那几个正在平房门口拿着武器,爱练不练的飞鹰派的小年轻们。 她背着手,踱步过去,那几个小年轻见着个不害羞的年轻姑娘,倒也放浪起来,朝拾酒吹了好几个口哨。 拾酒心里鄙视了一下,这口哨就这水平呐,她在青山跟着魏亭没少学,还能吹出曲子来呢。不过拾酒没有回他们口哨,只是抿着唇挑了挑眉。 “哥哥们,晨练呐。” “是啊,妹妹,小心点,可别让哥哥伤着你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身旁的几个人也跟着笑。 拾酒皮笑肉不笑,心里其实早想出手打人了,就他们刚才练功那样子,自己能轻松一个人把他们全撂倒。 “刚刚看哥哥们的招式都好生厉害,不知道哥哥是江湖哪门哪派的英雄呐?” 这些小年轻,功夫一般,平时跟着四掌门,就是个跑腿挨骂的,哪有人称呼过自己作英雄的?拾酒这一捧,他们到有些得意忘形了。 “妹妹,你这眼力见儿的,我们是汝南飞鹰派的!”另一个小伙子豪气冲天地说。 “怪不得,我就说,哥哥们怎么一个个器宇轩昂的,原来是名门之下。”拾酒转溜着眼珠子,心想这些小年轻可真好套话,“我看楼上,也有位英雄,比你们都要年长些,可也是你们飞鹰派的?” “那是我们当家的,我们跟着他出来两个月了,这不几日前到的临沂。” “哦哦,那是四当家的带你们游历江湖呐。” “哪是游历江湖,哪是他跟二当家的不对付,才出来的!”一个最瘦的小年轻说。 一说完,就有人打了他的脑袋:“王愣子,说你愣还真愣啊,说啥呢!” “你个小六儿,打我作甚!”王愣子吼了一句。 “那一定是你们二当家的不对,我看你们四当家人可好了!” 王愣子揉着脑袋说:“四当家对我们是最好的!” 拾酒“很认同”地点点头,试探道:“我听闻,这里此前还住着一位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是,好像是掌柜的侄女儿吧,我见过两回,昨天还见着,在大堂看账呢!不过,她没姑娘你好看!” 其他人坏笑:“李二虎,你尽盯着人姑娘的脸看!” 拾酒继续试探道:“哦,我方才看到有个叫程川的人来了,刚跟你们四当家说话来呢,也是你们的好弟兄吧?” 当即有其他人说话了:“谁?程川那小子来了?他还有胆子来?” “怎么了?” “那小子,是二当家的人!二当家那人不行,他手下人也脏得很!”有人不屑地说。 拾酒想了想程川的那模样,比这几个小年轻周正多了:“可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还人模人样的。” 小六儿嗤之以鼻:“也就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他啊,喜欢男人!” 其他人也附和着笑:“对啊,男人,前些年到京城去办事儿,竟喜欢了个男人,还要给他赎身!也不嫌脏得慌!” 还有更不堪入耳的:“都不知道他们做的时候,谁在上边啊哈哈哈哈哈哈!” 拾酒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时王愣子出来说了:“这小姑娘在呢,你们正经点儿。” 这些人听后又在坏笑。 此时,却有把好听的声音响起:“拾酒,他们回来了,我来喊你过去。” 回过头一看,正是公子笑着“看”她,这公子,与这些小屁孩比起来,简直是天上的星辰都不为过,一眸一笑都可入画。 飞鹰派那些小年轻看着这贵公子,也都没有说话了,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 拾酒“嗯”了一声,回头跟他们道了谢,别跟着白非也走了。 哎,他刚才喊自己什么来着?拾酒?该不是吃醋了吧? 拾酒的步伐随着这甜蜜的猜测,也变得轻快了。 白非也此时心中也有一丝郁闷,他方才在楼上,听到拾酒与飞鹰派弟子的对话,便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她不拘小节,且又是为了查清线索,但这么听着,他忍不住下楼,把她带回来了。 哪知拾酒一上楼,便到处找明远和延芳,直问他:“明远和延芳呢?还有何公子?他们不是回来了?” 白非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哦,我以为他们回来了,原是没回来,眼神不好,姑娘见谅。” 怎么又叫回“姑娘”了? 眼神不好?你还有眼神这玩意儿? 想罢,拾酒便恶狠狠地剜了好几眼白非也。 许是看不见,他倒无所谓,还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拾酒。 “那人叫程川,若他们的说法不假,那么程川前些年到过京城,与晚风相识,还要给晚风赎身。想来,此次晚风到了临沂,也是与程川相会。”拾酒叹了口气,“难道这条线索又这么断了?” “等等明远他们回来,可得到什么线索。”白非也安慰道。 “嗯。”拾酒颓丧地应了声,“方才,我套了会儿话,那掌柜的侄女儿刘小姐的确是在这儿住的,有一段时间了,昨日还在的。看来,的确是昨夜不见的。我看了下井水,还尝了下,也没有什么不妥。刘掌柜这儿线索也断了。” 说罢,拾酒以头撞了下木桌,竟引来了白非也的好一阵笑。 拾酒噘着嘴有些生气地看着白非也,这人真是个瞎子,心也是瞎的。 他却好像丝毫察觉不出拾酒的情绪,反倒继续探讨起案情:“那如今,飞鹰派、晚风、刘掌柜这几人,我们都暂略查过了,还剩下的便是,玉面书生古时月,和那对湖州夫妇。” “嗯,那对湖州夫妇,方才我与厨子聊天的时候,听他说了,他们来了半个月了,做生意的,都很和气,未见与人有过争执,还送了茶叶给客栈。今早我屏息探了下,他夫妻二人的气息、步伐与普通老百姓别无二致,不懂武功,应也没有江湖背景。” “如此,便剩下了古时月。” “他不是认得你么?他在江湖可有什么故事可说的?”拾酒好奇道,得先摸清这人的底细,才能排除。再者,白非也若要与他一道回白鹿山庄,可不得有危险。 这边,白非也正要在脑海中搜寻下古时月的传闻,明远他们便回来了。 急冲冲地说:“公子,这半月来,临沂城,不见的女子共计七人,还有六名男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