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和舅舅们已经帮你扫除这么多障碍,你要是非得坚持留在安城陪谢宴,那咱们也没办法。”
“离走的日子还有一阵子,你自己好好考虑下,然后给我个答复。”
晚间,初春躺在床上,想起初母在酒会上对她说的话。
酒会结束后她本来想去找谢宴,却无意中撞见母亲,初母看她神色匆忙,一眼看出其心思,严肃地撂出这么一番话来。
如今,妈妈舅舅帮她铺好前面的路,让初父和程晚静翻车,初春只需要给出选择就行了。
离开,还是留下。
看着摆放在矮几的白绒盒,初春想起初父说的话。
——谢宴只是把她当朋友。
等不住当面质问,她给谢宴发了条信息:
【在吗,我想问你一件事。】
那端,长久没有回复。
大概是睡了。
初春闭上眼睛,很难不去想他。
很多年前,她和谢宴的初遇,并不局限于英雄救美。
那天,谢宴在一群把校服穿得歪歪扭扭的混混,显得格外像三好学生,校服拉链都拉到中上端,袖子干净整洁,单肩伏着一只运动包,不需要刻意的挑衅和耍酷,鹤立鸡群般的存在,那帮人见了他,无不露讶色。
他一来,挡路的人自动让路,就像上台领奖似的走过去,拍拍初春的肩,带她走之前不忘将被乱扔的书包拿起来。
见到光后,他把书包递过去,让她自己走。
初春不肯。
亦步亦趋地跟着。
谢宴回头三次,见到她三次,一米五的个子,脸蛋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眼角泛红又倔强。
不说话,就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他停下脚步,正准备警告她不要再跟着的时候,却见小姑娘的手里拿着一块糖。
晶莹剔透的水果糖。
是给他,保护她的报酬。
谢宴没有接。
初春一直举着胳膊,坚持要给他。
谢宴拗不过她,于是接到手里,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
初春以为他接受她的好意,不禁笑出来,就在这时,谢宴突然俯下了身子,用两指夹起她的腮帮,轻轻一捏,将她的嘴撬开,然后把糖塞进去。
圆滚滚的果味奶糖,甜得她当场愣住。
她永远忘不掉那个味。
…
晚间清风抚起帘布,月光悄悄探入。
放在矮几上的手机,轻微震动了声。
谢宴的回复信息跳入界面:
【怎么了?】
终于回信息了!
初春紧张地一字一字地扣着:【你之前有没有和我爸说过,你只是把我当朋友这种话?】
又是漫长的等待。
以为他在斟酌着不知怎么回。
但跃进眼帘的,是单调的两个字:【说过。】
——父亲没有骗她。
——说的都是真的。
谢宴确确实实,只是把她当朋友。
初春以为自己很平和,直到看见滴落在屏幕上的泪珠。
怪丢脸的。
还好他什么都看不到。
初春擦了擦眼角,扣了句玩笑:【也许你可以在朋友前加一个好字。】
谢宴:【好。】
那就是好朋友了。
总比朋友,亲密一点。
真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苦中作乐。
初春抱着膝盖,埋首,沉默得无波无澜。
睡衣袖子很快湿了。
夜晚总会过去的。
黎明到来的时候,初春告诉初母,她的选择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