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的会议闹剧后,只过了三四天安静的日子,赵成等人就又请景容过去了。 景容心里是不愿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推辞。 老话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他如今的状态可以说是被他们幽禁了,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反抗什么,只能选择顺从,当然,原则性问题,他是决不会妥协的! 他也知道阿颜的身份特殊,上次赵成对她刀剑相向的情景还还历历在目,景容不敢再让心爱的人再冒险,因此这一次,他没有带上阿颜,只孤身一人前往... 这次接见他的人,又是田单赵成张世忠这组铁三角。 景容不知道这组织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人定是其中的首领,若是他真的逃不过去,日后的命运,大概就是沦为他们的傀儡,任这几人摆布吧? 一想到这些,景容就觉得气闷不已,也不想再听他们讲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大义”了,打断张世忠喋喋不休的说教:“不要说这有的没的了,你们今天叫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景容此话一出,张世忠赵成还有田单面上都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料到性格温和的景容也会有这么开门见不留情面的时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景容的神色凝重。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自从被带到这个庄园后,他们虽然没有把他当大爷那样供着,可也是好吃好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若说他们这么做没有一点目的,景容是不信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张世忠站了出来,不过此刻他说话的语音却带了几分犹豫:“殿下,你的身上...有没有一块玉佩?” “玉佩?” “那是皇室重要之物,也是象征殿下身份的重要信物...”一旁的田单补充道:“其实说那是一块玉佩,也不对,应该只有半块才对。” 景容一怔,半块玉佩,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物件,从小就在他身上,他一直以为那是他未曾谋面的父母留给他的信物,因此一直很珍惜的带在身上。不过早在八年前,他就把那玉佩送给阿颜做定情信物了,他们是怎么知道那半块玉佩的存在的? 田单把景容的反映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问:“殿下,你见过这半块玉佩吗?” 景容轻轻地点头,答道:“见过。” 闻言,张世忠大喜,有些急切对景容说:“殿下,可否把那半块玉佩交给我们。” “你们要那玉佩干嘛?”景容淡淡地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这个看似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似乎让他们很为难? 最后还是那田单回答了他的问题:“殿下,那其实一把钥匙。” “钥匙?” 田单点了点头,平静地叙述:“大梁立朝有近五百年的时间,稳稳盘据中原的时间,也有三百年的岁月,也曾称霸天下,万国来朝,纵然如今已经覆灭,可是那样辉煌的一个王朝,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景容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前朝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田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殿下自小流落民间,自然是不知道,历代的梁帝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做法,每年民间的税收上来要入缴入国库之时,他们都会从其中偷偷抽出一些金银宝物,藏到一个只有梁朝皇帝才知道的秘密宝库中,近五百年时间从不间断,殿下可以算一算,这将会是何其庞大的一笔财富。” 景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样惊人的事,自然他从来没听说过,师父也没对他讲过,这几个人向自己讨要所谓的“钥匙”,显然是要想得到这笔宝藏... 思索了片刻,景容开口问道:“那个宝库,你们现在找到了吗?” 说到这个问题,田单的眼神黯了黯:“没有...” 然而听在回答,景容却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们要这个钥匙也没有用。”若是没有找到那宝藏的所在,那残破的半块玉配就一件毫无价值的物件。 田单答道:“我们正在寻找宝库,相信很的快就会线索了。” 景容瞟了田单一眼,说道:“就算你们真的找到了那宝库的所在地,可这个所谓的钥匙,定然是整块的玉佩,那半块残破的玉佩,根本就没用,我说得没错吧?” “剩下的那半块玉佩,我们也正再找。”一旁的赵成插话道:“殿下,还是请你先把那块玉佩先交给我们,这样等找到宝库后,我们可以取出宝藏,光富大梁了。” 可是景容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乖乖交出玉佩,他淡淡说道:“要找那半块玉佩,恐怕要比找到宝库的所在还难吧。” 赵成一怔,一时有些反映不过来,还是田单回答景容的问题:“殿下说得没错,宝库的线索我们已经找了一下,可是剩下那半块玉佩的线索,我们是一点也没有。” 宝库的所在地纵然难寻,可是那么大一笔宝藏,定然分量不轻,是不会长腿自己跑了的。可是那那半玉佩就不同了,那样小小的一个物件,又斗转星移过去了这么年,要查出玉佩如今流落到什么地方了,在何人的手上,恐怕比登天还难。 景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们要我这半块玉佩也没有用。” 景容的一再拒绝,让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张世忠摇头叹息,田单眯起了眼睛,而性格耿直的赵成则直说道:“殿下,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们?” 景容本想说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交情不深,又何谈信任? 可是这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他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那半块玉佩,如今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景容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似乎都不太相信景容的说辞,张世忠追问道:“那半块玉佩不在殿下的身上,又会去哪里了?” 别过头,景容淡淡地答道:“其实那半块玉佩,已被我不小心遗失了。” 遗失? 景容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惊,张世忠疑惑道:“殿下,你是说,你遗失那半块玉佩?” 景容点点头,十分认真地回答道:“那半块残破的玉佩,确实是从小一直在我身上的,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多细心的人,前些年我东奔西跑,就不小心丢了。”见他们依然是不一幅不信的样子,他又补充道:“我之前又不知道那玉佩有这么重要的作用,而且,我好歹也是天门掌门最宠爱的弟子,成天带那残破的玉佩像什么样,自然不会悉心的收着。” 景容的这番说辞,听着是没有什么问题,相当合乎逻辑,可是三人依然都太愿意相信,田单不死心地追问:“殿下,你还记得你把那半块玉佩遗失在什么地方了吗?” “已经这么多年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记得清。” ... 这场会议结束之后,景容回到了住处,一进门,沐夕颜就飞快地迎了上来,她的眼睛上上下下地察看着他的状况,紧张地问:“阿容,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景容伸手抚摸了一下沐夕颜的头发,柔声安抚道:“阿颜你不用紧张,他们只是想利用我,暂时还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那就好...”沐夕颜微微松了口气,今天景容突然离开没对她说,她心里一直很急,却又帮不上他一点忙,只能在屋子里等着他... 景容看着沐夕颜,犹豫了一下:“阿颜,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景容顿了顿,开口道:“当年,我送的你那半块玉佩...现在还在你手上吗?” “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景容以随意的口吻说道:“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用意。” 沐夕颜看着景容,久久都没说话。 景容看出情况有异,就又问道:“阿颜,那玉佩怎么了?” “阿容,对不起...”沐夕颜的声音呐呐的,头也低了下去:“你送的那半片玉佩,那个定情信物...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 “弄丢了?” 沐夕颜点点头,她此时的神情,有点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前一天明明还在我身上的,可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再也找不到了。” 沐夕颜记得那天,她是姐姐一起睡的,因此等玉佩找不到的时候还怀疑过是她拿的,不过再仔细一想这怎么可能?她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姐姐是什么样的品性,她再清楚不过,她怎么会去做那偷鸡摸狗的宵小之事?而且,那玉佩对她来说是定情之物,有着特殊的意义,可是在别人的眼中,那只一块残破的物件,根本值不了什么钱,姐姐更没理由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甚至她还认为,玉佩的消失是因为自己和景容没有缘分... 见景容一直沉默,沐夕颜小心翼翼地:“阿容,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呢?”景容微微一笑,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都说了只是随口问问,一样物件而已,丢了就丢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沐夕颜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嗯...” 这场对话就这么这么结束了,之后两人都没再提起那玉佩的事。 其实听阿颜说已经把那半片玉佩弄丢了,景容的心里还松了口气。 景容知道这里的人深受沐丞相的“伤害”,对于身为沐之衡女儿的阿颜,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善意的心思的,上次那个赵成都想拔剑杀她了... 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因此,在那玉佩的问题上,景容撒了谎,他没有告诉赵成等人,自己已经把半片玉佩送给阿颜了,只是说是被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就是怕他们因此去找阿颜的麻烦。 其实就算阿颜不说,他也已经想到这半块玉佩应该不在她的身上了,因为在和她出逃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当年自己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当然,他不会怪她,也没那个资格,当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自己却抛下她离开了京城,实在是没有一个男人的担当,而那作为定情信物的半片玉佩,想来也应该是在那段时间弄丢的。 当阿颜说那半片玉佩已经丢了时,景容的心情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失落,更多的却是轻松,因为只有这样,那些打着光复前朝为名的乱党就再也得不到那笔巨大的宝藏了。 是的,纵然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景容依然对赵成等人没什么好感,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得到宝藏后肯定是要行叛乱之事的,到时候战火四起,生灵涂碳,他不愿意见到那样的场景。 虽然让那样巨大的一笔宝藏从此不见天日是有点可惜,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