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到底怎么想的?”茶茶转过头来,跪坐在杜若身侧,“这才新婚一月,殿下是受了伤,不能抱您,不能与你同房。但是殿下对您挺好的呀,你为何要给殿下纳新人,将他推出去?按您的身份,压根就无需用这等手法博贤良名声,便是要求殿下终生只您一个,王府内外皆说不出个什么!”
“但是您别看殿下如今对您爱重有加,殿下他到底是男人,你若真招新人进来,他未必会一直守着您。届时受冷落的还是您!”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殿下挺可怜的。”茶茶鼓足了勇气。
“他可怜?”杜若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怎么可怜了?”
“您不知道,今日您在车中睡着了,他便一直看着您。我能看出来,他很想上来抱一抱您,可那样子,分明又不敢。唯恐您生气。”
“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敢抱,难道不可怜吗?”
杜若退开身,重新靠回塌上,片刻才道,“所以,你觉得我对他薄情寡义?为他鸣不平?”
“当然不是了!”茶茶亦靠近杜若,“郡主怎么会是薄情寡义之人,奴婢只是觉得若郡主与殿下生了嫌隙,且两人夫妻间说开了便好,何必赌气纳新人进来,白白便宜了别人。这多不值当啊!”
杜若瞧着茶茶,半晌道,“去传晚膳吧,我饿了。”
“那……要去请殿下吗?”
杜若叹了口气,“随你!”
茶茶走后,屋内便剩了杜若一人,她传了两个小丫头过来点灯。外头最后一抹日光已经落下,黑夜无声蔓延。
如今,没有这些烛火,黑夜里她半刻也熬不过去。
灯火一盏盏点亮,她心中却愈发混沌起来。
茶茶说魏珣不敢接近自己,还觉得他可怜。以前在三哥偷给她的话本上,倒是读到过类似的故事。说男子犯了错,或沾花草,或负情意,心中歉疚,便对所爱之人近乡情怯。如此方有“不敢”之说,又作“可怜”模样。
可是将这投于魏珣和自己身上,便是荒唐了。
他的那点情意,当是早奉给凌澜了。
只是念及近日种种,无论是在静室,还是在母亲面前,他却又有几分护着自己的模样。
然而一想到这二事,杜若面色便冷了下来。
怎么觉得他是护着自己的?
静室内挣扎,恐暗恐黑,乃是前世阴影所照,被母亲扇那一巴掌,原也是为了要与他和离所致。
说到底,皆拜他所赐!
而如今和离已然不成,即便三年后上书宗理堂能得万一,这来年随他前往临漳封地亦是必然之势了。
按着前世的时间,三年后,当是永康三年初,是黎阳长公主写信求救之时。虽如今公主早已出嫁,但杜若仍旧心有余悸。
那是一个节点,她不能让旧事重演。
魏珣功在社稷,是魏国边境上连梁国都惧怕的对手。当下朝中难有这般出色的统军之帅,但凡这一世家族无忧,她便可以为了天下黎民留他一命。但是若累杜氏,自己既占着先机,只有要暗子营在手,要他命的方法便有千种。
前世,就是因为失了暗子营,才让自己陷入那般死境。
这样想着,她倒也不介怀待在魏珣身边了。就当是为了杜氏一族,与他虚以度日,也没什么。
只是,她既为人妻,纵是给他纳尽天下女子,但他若要行夫妻之礼,她亦没有办法推拒。总不能一头撞死,这样的死太没有意义和价值了。
难堪与仇恨到她为止便算了结,再不能延至下一代。
她垂眸望着自己小腹,想起前世那个从未见过天光的孩子。
她想,她需要一碗汤。
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