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发现宋语弦已经很久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了,自从那次苏泠的□□被解决之后。 季匆的手段高明出乎他的意料。 这天温颜录完节目回家,一出电梯门就发现有个穿着红裙的女人背倚在墙面上。她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个光洁的下巴。 他前进的脚步不由得一滞,歪头轻声问道,“宋语弦?” 女人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来,眼圈发红嘴唇也干得起皮。 温颜靠在厨房边的玻璃门上,手里握着一杯温水。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牛奶,终于开口问她“嗨,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也是重生的?”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帮苏泠?她现在就要和江翊在一起了,你一点不着急?” 这几个问题下来,温颜眉头一挑慢慢走到另一边沙发那儿坐下。他对上宋语弦扫过来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一我不是重生的;第二个问题嘛关乎到我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第三泠泠姐与江总裁在一起便在一起了,这似乎与我没多大关系。你想多了,我确实对她没有那个心思。” 宋语弦握着玻璃杯的指节微微发白,江翊发现了她先前做的事与她撕破脸皮的那一刻她竟然没有半点心痛或者是其他难过的情绪。 更多的居然是解脱。 之前与江翊在一起时她总学着前世苏泠平日的行事作风,穿衣风格也不是她自己的喜好。 “你要知道,不属于你的东西抓得再紧也不是你的。” 宋语弦脸色骤白,贝齿咬着下嘴唇竟渗出点点血迹来。温颜见她脸色着实难看,却也没有说出其他安慰的话来。他与她之间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深仇大恨,可是也没有好心到去安抚一个曾经想害他的人。重生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与其想着抢夺他人的东西不如自己脚踏实地地努力些。 目送宋语弦进了电梯之后,温颜就踩着棉拖往回走。突然电梯门又“叮”的一声响了,一只手猝不及防地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脖子温颜半边身子都被迫弯下来。 接着一个吻轻轻印在他脸上。 温颜整个人都懵了,他回头却只能从电梯缝里看见某个女人恶劣的笑容。 “任务进度:百分之六十。” “宿主,你干嘛要开导宋语弦啊?” 男人额发垂落下来,他停下拿袖子擦脸的动作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道,“你竟然认为我在开导她吗?我只是说出她一直忽略的真相而已。因为无论是苏泠也好宋语弦也罢,她们都不是彼此的障碍。能够阻挡她们的难道不是她们自身吗?” 宋语弦看着手机里刚刚拍的图片,从联系人中选择一位点击了发送键。 她歪着头笑了笑。 电梯显示器上的数字不停地跳跃着,黑暗中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有几分可怖。 《暗号》首映的那天,温颜邀季匆出来一起看电影。因为不想其他人认出他们来,挑选的位置都是靠后的。看了一会儿,察觉到旁边人灼热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连,温颜偏过头去看他指着银幕低声说道,“看我干嘛,看电影。” 季匆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从他脸颊上的一处地方一扫而过。 “好。” 苏泠的演技没有辜负旁人对她的期待,出了影院门还听见观众们对其议论纷纷。结局大反转平日里乖巧纤弱的邻家妹妹居然是多起变态杀人案的凶手,实在令人意外。 两者的反差、性格的变化都被她演得很精妙。 电影公映之后,任务进度条跳到了百分之七十。这百分之十的进度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苏泠在这部电影中的表现受到了广大的认可。 温颜想,自己的任务应该也快完成了。 但是系统的任务提醒再次出现却是在两年后。 本来是拿了最佳男主角奖的人却郁郁地窝在自己的座位上,摄像机没扫到这一片的时候脸上不高兴的情绪更明显。季匆偏着身子凑到温颜边上,“别担心,今年其他入选的人都没有苏泠有竞争力。” 去年苏泠虽然也有不少好口碑的作品却仍然与最佳女主角失之交臂。 然而事实证明影帝的嘴就是不一样。 苏泠听到颁奖嘉宾宣布之后牵着裙角款款上台,她站定后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握着奖杯另一手扶着话筒。今晚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晚礼服,裙摆边上镶嵌着颗颗圆润的珍珠。灯光照下来的时候,熠熠生辉像是把星空穿在了身上一样。 “首先感谢给予我机会的导演,还有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其实成功的路上其他人并不能成为你的阻碍,你要打败的人—是你自己。” “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 温颜脸色总算有所缓和眉目间都带着笑意,他两手交叠鼓起掌来。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他之所以这么焦灼是因为身旁的这个人近来愈发赤♀裸的眼神和深藏其中的蠢蠢欲动。 他神经再粗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所以第二天他就打包行李跑路了。 初入娱乐圈会觉得新奇但是他现在要去尝试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雨季来临,院子里新浇的水泥地上是一滩一滩的积水。虽是白天外面的天空却灰蒙蒙的,穿着白T恤的男人蹲在小木桌前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在信纸上写着。山区是没有网络信号的,温颜只好用写信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去向亲朋好友们汇报自己的行踪。 “任务进度百分之百。” 他双眸熠熠有神,唇角上扬。 系统告诉温颜,就在刚刚遥远的A市盛大的宴会上苏泠答应了翊川集团江总裁的求婚。 这个面瘫动作可真是有够慢。 随着牛皮信纸一起到达的还有温颜的死讯。 恰逢雨季山洪暴发,偏远山区一片汪洋。他是习水性的,却因为救人上岸体力不支而沉入水中。找到尸体的那天连绵多日的雨终于停了,阳光从云层后面乍现天空开始放晴。 躺在地上的人面色惨白浑身都湿漉漉的。他眉目柔和,只是像睡着了一样。 墓地选在常年苍翠的地方,天气暖的时候柔风叆叇。穿着黑色西服的人笔挺地站在墓碑前,额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放在碑上的香水百合清馥袭人。 男人站了不知多久,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终于踩着余晖转身离开了。 季匆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来看他。 这个人是他永远都不要再想起的人,因为一想起就撕心裂肺的疼。 黑白照片下面刻着两句话。 “不论身在何处,此地风光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