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主是个看着颇具尊严的中年男子,一城之主,自有让人心中敬畏的气质。
然而他一笑起来,便能看出沈不言果然是他的儿子,怕是年轻时该是个与沈不言差不多的风流公子。
他见多识广,一见慕昱便觉出了几分不凡,原本怀疑他是否是真仙的心也安定了,哈哈笑道:“不言竟有气运碰上位真仙,他未曾怠慢了您吧?”
这种客套话慕昱很清楚该如何答,何况这一路上沈不言虽然说话不尽不实,但行为上却一直颇为礼遇。
因而他只笑答:“我与沈公子是友人,哪里谈得上怠慢,城主也不必对我再用尊称了。”
沈城主与他客气一阵又侧了头,望向正躲在慕昱身后,偷眼瞧他的安安。
虽然因着她的艳色,他稍有些晃神,但到底因着已见过各种美人,年岁也大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他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道:“你的女儿也是位绝色啊。你年岁不显,父女二人一块站着倒像是一对璧人,果然修成了真仙就是不一样。”
慕昱只与他打着哈哈,拍了拍安安探出来的小脑袋瓜道:“她被我娇宠惯了,有什么做的不妥的,还请城主谅解。”
沈城主似乎还想与他说道些什么,然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院门处紧赶慢赶着小跑过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言语。
老者一脸急迫地跑进屋子,似有急事要说,却因为年纪大还奔跑,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沈城主看清他这副情态就已经大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立刻便站了起来,问道:“王管家,见熹出事了?”
王管家只点点头,沈城主没有再问下去,不复方才的从容,急急忙忙地往外赶去。
老者向慕昱与沈不言稍一躬腰,顾不得歇上一时半刻,便也追着沈城主的脚步小跑而去。
慕昱见坐在一旁的沈不言依然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问道:“看样子是你弟弟出事了,你真不去看看?”
“说实话。”沈不言拿玉箫敲了敲自己的大腿,一副根本不想起身的模样:“我不想去,我挺怵他的。”
“怎么说,他伤过你?”慕昱也并不急着跟上,这事总归是沈家家事,他一个今日才来的外来者,贸然插手谁知道是好是坏,总得问问清楚——带着安安,他考虑的总需多些。
沈不言犹豫着沉默了一下:“他倒不曾伤我,只是我见他伤过旁人,又因血脉天性,有些被他克制,并不愿意与他碰面。”
被蛇克制的就有许多了,沈不言的血脉到底是哪一种还是不得而知。
见慕昱若有所思,沈不言倒是一拍膝盖站了起来:“走吧。”
“你不是不去见你弟弟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父亲都去了一会儿了,眼下他应该也被控制起来了,我这个兄长也总该出场安抚他几句。”
慕昱见他将心里的大实话都拿出来往外说,心情倒是放松了些,笑道:“你原先说话可不如现在老实。”
“我原先总也得防着你些,但现在都到家了,我就该换人堤防着了。”
沈不言说着坏笑道:“进了城主府就不是那么好离开的了,我父亲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说话。不过我也不会让我父亲就这么赖着你和安安在这里,单看安安的面子我也得出力让你们安全离开。”
他错身走过慕昱,拍了拍慕昱的肩膀:“你有事要查我自然可以帮你,但到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也别打主意撒手不管啊。”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慕昱收了笑容,心下却并没有多紧张。
自己带着安安与他们动起手来是不容易,但是想要带着安安走却不难。
不过让沈不言以为自己如今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好,至少与他说话时可以少费些心力。
他在前面领着,慕昱带着安安跟在他身后,经曲折小道,木质长廊,又绕了绕这才到地方。
安安早已在半途走累,被他抱着行走了。
也好在安安是被慕昱抱在怀中的,才避免看了眼前这血腥一幕。
沈不言预料错了,这一次他的弟弟沈见熹状况非常不好,这一会儿根本不够将他抓住。
沈见熹此刻还处于妖化的狂暴状态,身体上脸上满是蛇鳞,一双眼也成了倒竖的蛇瞳,其中一片混沌。
他妖化力大倒也罢了,更恼人的是他因承的是虺蛟血脉,血中带有剧毒,府上诸人本就因为他是城主公子束手束脚,又有着毒的缘故,更是半点不敢伤了他。
如果沾了他的血,怕不是当场就要被毒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