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望岳山回来后,残月她们担心得不得了,深怕慕容槿出了什么事,听她说了望岳山的遇匪,两人差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左摸摸,右看看,确定自家小姐真的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经过望岳山两次遇险,慕容槿深知身上武功有待提高,也没有做好完全的觉悟,否则就不会心软。 既然决定不做一个寻常女儿家,背负杀母、杀原主之仇,若总心生怜悯,那就是置自己于万劫不复。 又是一个晴天。 至今日燕无双已离府半月,是该出去寻他了,否则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 露花楼。 燕无双半月以来,一直住在这里。 “兄弟,你都在这呆半个月了,也该回去了。”白宇泽拈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说道。 “不,回去面对一个丑女人,还不把本王恶心死。”燕无双喝了一口酒,回答说。 “如今你都和她成亲了。”凌寒取走了燕无双手上的酒,“这是没法改变的。” “这么丑的人,又没人逼你娶。”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被撕开一个口子,是的,他从来都没这么屈辱过。 凌寒也是燕无双的好友之一,感觉好友一脸怒气,甚至不惜翻脸,想来气得很深,默默的不说话,任凭燕无双手紧扣他的衣领。 桌上一片狼藉,空气中悬浮着一丝丝尴尬的气息。 白宇泽赶紧起来打圆场,“大家都是好兄弟,何必大动干戈,都坐下,继续喝。” 而后,白宇泽赶紧倒好酒递到他们手上。在这热闹的歌舞声中,凌寒从容不迫的喝下酒,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燕无双也默不作声,端起酒杯,就在这时,眼睛紧盯着前方。 “本王好像看见她了?” “谁?” “那丑八怪。” 凌寒和白宇泽他们一伙同时转向燕无双看的方向,只见慕容槿带着残月她们,正到处寻找着什么。 “那我们是躲,还是主动迎向她们呢?”白宇泽很随意的问燕无双。 燕无双随手将手上酒杯放回桌上,答到:“这还用问,当然是躲了。” 露花楼白天是歌舞访,可供那些卖艺的人谋生,晚上则是花楼,女人是不让进的,而白天就没什么规定,但来看歌舞自然还是男子占大多数。 他们几个躲避着她们,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突然燕无双在接近门口时,向后方周围瞄了一眼,想必慕容槿还没有发现他们,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逃出去了。 此时。 迎面撞上了人,不管鼻子的疼痛,出声道歉,“对不起,请让一下。” 抬起头,一个半边头发遮面的女子落入眼中,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王妃慕容槿。 白宇泽他们见身后没了动静,都纷纷侧过身来,大风吹来,发丝飞舞,看到她发下丑陋疤痕的一刹那,大家倒吸一口气,也愣住,互相交换完眼神,齐齐准备遁走。 慕容槿踏门追了出去,拦住了他们,凛然道:“谁让你们走的?” 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燕无双渐渐缓过神来,“慕容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爷,您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您说我为什么在这里?”慕容槿反问。 燕无双哑然失语,心中猛一怔,出来半月之余,料想父王定会派人寻他,却未料到慕容槿亲自来找。 “累了,本王自会回去。你可以滚了!” “……” 燕无双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见她没动,心中怒气升起,“混账,听不懂本王的话?” “王爷当真不回?”慕容槿又问了一遍。 燕无双怒斥道:“你觉得你这样的丑八怪凭什么,能有什么结果?” 慕容槿不顾礼仪,逼近燕无双,当着众人与他争执,“凭我是王爷的妻子,什么样的结果不重要,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王爷回去。” “好男不跟丑女斗,本王走。”燕无双怒气冲冲甩袖而去。 这个丑八怪,当众给他难堪,太可气了。 突然,燕无双一下栽倒在地。原是慕容槿趁他转身时,飞了一根银针,残月残雪迅速过去扶起。 “王妃又何必用这么野蛮的方式。”一把折扇拦在慕容槿面前。 慕容槿推开拦住她的手,眉间轻锁,转眼看向拦她的人。 消瘦的身形,十八九岁的模样,凤眼朱唇,比较偏阴柔,但倒是个美男子。 “你是谁?要干什么?”慕容槿见他明明一幅漠不关心的表情,无所谓的样子,却突然插手她的事,眉间紧锁,看着眼前的人。 白宇泽急忙上前介绍,“他叫凌寒,是王爷好友。” 慕容槿一副了然已知的样子。 “那你又是谁?” “我是左相爷的公子白宇泽,那几位分别是尚书府的二公子顾乔辞与兵部侍郎的公子蔺如之,都是王爷的好友。” 那天,在暮云斋与燕无双一起喝酒的大概就是他们几个了。 “介绍完了吗?” 白宇泽没料到慕容槿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点点头。 “残月残雪,扶王爷回府。” 可是下一刻,凌寒站在慕容槿面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王妃何苦相逼,我们几个自会劝王爷回府。” 慕容槿不气不怒吐出两个字,“让开。” 凌寒没有出声,也没有让步。 慕容槿的手又捏紧了几分,看来不动用武力解决,这个人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这时,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向两边散去,一条宽敞的大道现了出来。 不一会儿,精致的轿子在慕容槿她们前面停了下来,后面的随从急忙上前掀开纱帷。 帝都之中,除了皇帝,就是天师了。天师的地位,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是真正的燕朝领袖。 皇帝如何? 王爷如何? 王公贵胄又如何? 在天师面前,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笑话。 放眼帝都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天师面前放肆,便是陛下……也不能。 慕容槿微微抬眼,疑惑的看向了那一抹纯白的身影,眸子在瞬间微微一颤。 那是一个俊美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银色的丝线镶边,勾勒着那大气却又不显奢华的衣衫,一头墨发在那一身素色的衣衫下显得更加醒目,他静静的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干净的双眸却淡漠如水,仿佛谁也翻不起任何波澜。 天师,洛瞳。 一直以为天师是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原来长相是如此仙风道骨的小鲜肉。 洛瞳清冷的目光看向眼前的慕容槿。 慕容槿也丝毫不躲闪他锐利的目光。 白宇泽他们急忙上前行礼,然,看向慕容槿却没有一点动作。 “大胆慕容槿,看见天师还不赶紧行礼?”白宇泽紧皱眉头对身后的慕容槿说道。 被白宇泽点名催促的慕容槿,回过神,她微微歪着脑袋,原来她与燕无双的婚事,就是这个人意思。 虽然有些别扭,却不得不拽着裙摆,准备跪下行礼。 “免了。” 慕容槿也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原来洛瞳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怖啊。 洛瞳皱着眉头,看了一旁被人搀扶的燕无双,又看看了眼前的丑陋女子,大概猜出其中来龙去脉。 “你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冷盯着慕容槿,突然淡淡的问。 慕容槿见是问自己,若说有,就是否定天师的决定,过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没有,就我这样,能嫁出去已是奇迹,那敢质疑天师决策。” 洛瞳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的回答,眉头又锁了一分,看向昏迷中的燕无双。 “既然没有,你的夫君昏迷是怎么回事?” “……”,慕容没说话。 “用这么粗鲁的方法把他带回去,不是贤妻之所为!不如……你就交给他们。”洛瞳扫了白宇泽他们一眼,“既然他们答应你自会劝说,想必定会履行诺言。” 慕容槿当下命令残月她两放开燕无双,交给白宇泽他们一伙人。 洛瞳盯着慕容槿脸上一大块疤痕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任何人见他都有些小心翼翼,唯眼前的人,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听说她是帝都最丑的女子,却看出任何自卑,与害怕的神情。 上天选中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有疑义?” 慕容槿立刻回答,“没。” “ 那你觉得顺应天意,到底有何不妥?” “您是天师,每一件事自有道理,没有不妥之处。”慕容槿谦恭地回答。 那一刻。 他深邃冰冷的眼睛让慕容槿不敢正视,俊逸而淡漠的脸上有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白影转身上了轿子,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