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鸣侧,慕容槿即便是女儿身,即便背负血海深仇。可心里终究有一丝遗憾,就是还没遇到对的人,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 夜深露重,看见满天繁星,她从这睡梦中惊醒,漫漫长夜,夜凉如水,她自是恨的,恨大仇未报,恨不能逃离,恨慕容海的偏袒…… 草木摇落,虫鸣花瘦。 这一天特别闷热,慕容槿趴在柳下石桌上,静静听着残月喋喋不休的抱怨那些婆子丫头。 “残月,你可不可以不说了,耳朵都被你说出茧子来了,那些奴才奴婢又不是今天才对咱们这样。”慕容槿打断残月说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二小姐,老爷请你去前厅一趟。”一个陌生的丫头来报。 “这老爷从来没有来看过小姐,今天却让小姐去前厅。” 慕容槿也是一脸吃惊,若有所思。十五年来她一直不曾忘记,慕容海自她复活来看过她以后,弃于烟云阁不闻不问,自生自灭,现在又想起她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槿儿,皇上圣旨下来,将你许配给墨王爷为妃!”慕容海亲热的叫她槿儿,要不是父亲十五年来不曾看过她,她都要以为她这个父亲很疼爱她了。 “为什么?” “墨王爷也到了选妃的年纪,皇上又最是疼爱他这个侄儿,可是其他官员的女儿要么太小,要么已许配他人,唯你待字闺中,所以皇上下旨让你嫁给他。” “世人都知道我生得如何模样,皇上既然那么偏爱他,为何会同意娶我这样的女子?” 慕容槿不明白皇上的偏爱,再怎么选也不会是她呀。 “天师说,你们结为夫妻是天的旨意。” 慕容槿冷笑了一下,还有人相信天作之合的鬼话。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你这个样子,京都无人敢娶,你自己想抗旨杀头就算了,不要让全家上下为你这个不孝女儿受牵连。”慕容海突然变脸厉声说道。 慕容槿默默地不说话,不孝女儿?真是可笑,他还知道自己是一位父亲啊!可这个父亲又何曾管过她的死活。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曾氏,站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慕容槿的衣服道:“槿槿,你就同意你爹的话吧,你娘死得早,苦了你这孩子,姨娘是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这戏还真让她演活了,母亲的死不是和你这姓曾有关吗?现在却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是现代,想必奥斯卡奖都非她莫属。 一直想逃离这个冰冷的地方,不想却以这样的方式。 “好!我嫁!” “这才是本将军的好女儿,三日之后大婚,快回去准备吧。”利用完了就把一脚踢开,果然是慕容海的做法。 回到烟云阁,那日后便连续下起了倾盆大雨,惊雷阵阵,在叶面上激起无数水花。 慕容槿默默的站在雨中,任凭大雨冲刷全身,冰凉的雨水灌进衣服里,丝丝凉意方让她觉得,自己原来还活着。 一道清丽的身影撑着一把伞,迎着倾天雨幕走到她的面前。 纤纤十指,向她凑近,半帘伞面覆至顶上,雨水溅到伞上,似晶莹飞花散落在地。 残雪开口:“小姐,怎么不撑伞的站在雨中,马上就要大婚了,得了风寒如何得了。进屋吧!奴婢在屋里煮了姜茶,换了衣服,趁热喝了!” 三天后,天空仿佛哭累了般终于渐渐缓下来。 这天,她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墨王府。 燕无双红衣似血,遗世而独立,清风牵动他的衣角,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眉宇间透露着冷漠之气,红唇紧闭,让他绝色容颜更加俊逸之极。 “本王不娶!”燕无双大闹。 都到了这个当头,难道把慕容槿退回慕容家不成。 “侄儿,这是天师封的天意,你就顺天而行,不要逆天而逃。”高堂旁那一袭龙袍的中年男子开口,霸气的威严,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锐利的眼神不容燕无双再敢有其它的动作。 “皇帝伯伯,你怎么舍得让你这么英俊的侄儿娶全京都,不,全大陆最丑的女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觉得我给你闯的祸太多。”燕无双往燕湛那边靠去,拉着他的衣袖撒娇。 “侄儿,你那些祸事都是你父王在背后帮你摆平,没孤什么事,孤还是和以前一样疼你,又怎么会害你。你还是乖乖拜堂。”燕湛摸着他的头好言相劝。 “不!” “你是不是要孤治你的罪!来人啊,把燕无双给绑了,他今天一定要把这婚结了。” “双儿呀,你就不要再惹怒你皇帝伯伯了,唉~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啊!要是皇上治罪,我们全家上下可都是要遭殃的。”南平王爷燕澈站起身,唇上的胡须也随着说话一动而动,一对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紧盯着燕无双,出声央求。 看得出来这个老王爷平常有多宠他。 燕无双只能默默低着头。要不是父王派了重兵把守,他早就被白宇泽他们救出去了,也不用娶这个丑女人为妻。 天不如人愿。 随着奏乐声的响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不管燕无双还是慕容槿都像是提线的木偶,动作僵硬,任人摆布。 新房。 “慕容槿,本王告诉你,你霸占了王妃的头衔,但不要妄想得到本王的心。”燕无双并没有挑开慕容的红盖头。 慕容槿也终于确定盖头外面的人,就是当日在暮云斋隔壁所没见到的男子,心里莫名有些雀跃。 “哼!”燕无双甩袖开门而去。 慕容槿一直坐着,并没有马上拿下盖头。 “残月残雪,王爷出门去了哪?” “回王妃,去了书房。” 对于燕无双的举动,慕容槿早知道会是如此局面,无奈叹了口气。 “带我去书房。”慕容槿命令道。 残月她们不明白,燕无双这么对小姐这样,为什么小姐却还要亲自去找他。 书房门外。 慕容槿静静的站在门口,残月她们退到一边,只听到屋内酒杯碰撞的声音。 燕无双来到书房后,就命人拿酒,一个人消愁,他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妃位本是要留给最爱的人,却因为天师的一句天意,让他不得不娶全帝都最丑的女人。 突然,门一下子被打开了,燕无双吓了一跳,手上的举杯都掉在了地上,当他看清了站在门外依然盖着红盖头的慕容槿。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燕无双站起来问。 “把盖头揭了!”慕容槿没有理会他,走进房间,一步一步向燕无双的方向逼近。 “你想干嘛,你自己没手,不会揭吗?” “把盖头揭了。” “离本王远点。” “我再说一次,把盖头揭了。” “本王偏不。” “好!” 燕无双看着向门口移去的慕容槿,以为她终于放弃了,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接下来只觉得胸前麻了一下顿时失去知觉,软软的倒回椅子上。 慕容槿也没想到第一次使用银针不是给人治病,也不是用到坏人身上,而是用在了连自己都还没见过的相公身上。 门口的慕容槿侧身抽出银针,离燕无双站的地方也有五步之遥,而手上淬了麻药的银针稳稳的扎在了燕无双的胸口,这也是燕无双所没想到的。 慕容槿返回他的身边,抬起他的手。 燕无双逼着自己抽回手,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声音也发不出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慕容槿移到盖头上,盖头就这样被揭了下来。 一张极丑陋的脸印在燕无双眼里,原就喝得有点发晕,顿时把刚才喝的酒都吐了出来。 “原来……望岳山见到的丑女……就是你。”燕无双好不容易发出一点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慕容槿耳中。 “是我。怎么,很高兴?” 慕容槿原以为暮云斋听到燕无双的声音有莫名的熟悉是错觉,看到人终于证实了,那日月圆之夜从望岳山下来的男子,就是眼前这个人。 是他。 慕容槿冷笑一声,紧紧的盯着燕无双,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趁着燕无双目瞪口呆的样子。 转身往门口走去,忽然又停了下来。 “这婚也算是成了,我这个王妃你认定了。” 燕无双脸色惨白,直到慕容槿消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又是……你……这个丑女,几次……坏……本王雅兴,占……本王妃位,本王……和你……誓不两立。”燕无双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 只可惜慕容槿没听到,自顾离去,嘴角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待慕容槿走后,墨王府书房一角马上出现几个黑影。 “没事,都退下。”霸气又冷漠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犹如不化的千年寒冰,黑影顿时迅速消失于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