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沉下心,闭上眼睛说道:“师父,对不起,蕴儿真的不想过那样的日子。”说完,转身开了门出去,独留玄虚一人站在屋内。
玄虚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眼屋外漆黑的夜,最后轻闭上了眼睛。
——
乾清宫里,此刻刚过了子时三刻,霍青钟躺在大床上,两眼瞪得铜铃似的,身旁的雪宝睡得倒是香,时不时地还哼唧两声,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等天亮,就整整九日了。
她已经整整九日没有见过阿蕴了,那日太后那番话一定是让她心里有了隔阂,所以才一连多少天没有进宫,也根本不是什么身子不舒服的借口。
越想越觉得烦闷,索性坐起身来。她掀开帷幔,探出头朝窗外看了眼,此刻夜里,宫里到处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又挣扎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穿上了她的太监服。
打算出宫!
和上回不一样,她谁也没告诉,趁着这会二喜和四德子还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没有阿蕴的日子,再待下去,她要疯了。
丑时二刻,霍青钟换上太监服,在案上留了张字条,不出半刻钟,人已然到了重华宫西北角楼下。
这一带是廊下家,住着一溜的小太监,是宫里最偏僻的地方,平日里除了最低等的宫人,没人往这儿来,更不要说这会三更半夜了。
也是因为偏僻,再加上最近天冷,所以把守的人总爱偷懒,若不是皇宫禁地,估摸着外头的来个贼,都能轻松混进宫。当然了,一般的贼,心里素质也没高到敢擅闯皇宫的地步。
所以,从这儿溜出去,这个时间,是最好的时机。
好在她之前在关峰山上的轻功没白练,翻个宫墙刚刚够用,一个跃身正好上来,要是再高一寸,今晚出宫大计估计就玄乎了。
顺顺当当翻出了宫墙,比她预想的还顺利些,随身带的以防万一的令牌也没用上,霍青钟觉得自己当个皇帝简直都屈才了。
出了皇宫,霍青钟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长安大街上,瞧着时辰,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应该就要天亮了。
秋日的清晨还有些凉,出来匆忙,霍青钟穿得还是小太监的装扮,单薄的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外头起了大雾,长长的道路上什么也不看清,霍青钟孤零零一个人朝前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天边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声,不由得觉得有些后怕。
霍青钟脚步放慢,慢腾腾地走着,隐约觉得前面大雾里似乎有个人,那道轮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约因为是夜里,又是这样的大雾天,没有人大半夜的走在大街上,所以两人迎面而行,都格外注意到了彼此。
一直走到近旁,两人面对面地才看清面目。
霍青钟错眼瞥了下。
是个老头儿!
霍青钟心里砰砰地直跳,吓得半死,大半夜的,她还以为遇上鬼了呢!
那老头手里拿着算卦,倒像是常走夜路的,两人面对面地轻瞥了眼,心照不宣地一句话没说地擦肩而过。
这个点,出现在这里,大约彼此都觉得彼此不是什么好人。
刚擦肩而过,霍青钟心跳地都要从嘴角跳出来了,身后那人突然停住脚,叫住他,“这位小兄弟……”
霍青钟顿住脚,其实她很想跑,但两只脚跟下了钉子似的,动都动不了,浑身发颤等着那人走到身边来。
小老头儿手拿算卦,笑眯眯地乐呵喊了声:“小兄弟,要不要算一卦?”
霍青钟下意识摇摇头,心里腹诽道:个死算命的,大半夜的要吓死人啊,算算算,算你个大头鬼啊!
小老头儿不依不饶,依旧腆着笑脸,忽然沉重说道:“老夫我看小兄弟你印堂发黑,近日之内有血光之灾啊!”
霍青钟一顿,顿时脸黑了八度,破口大骂道:“你才有血光之灾!你全家都有血光之灾!有病!!”
说完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前走,甩开身后小老头一个人走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