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帝端坐后,语带歉疚:“今年实在国库紧张,待母后花甲之年,无论如何一定大办一场。”
梁太后道:“皇帝这样想就不对了,需得国泰才有君安,何况如此家宴,自家人热闹一番也很好。不过寿宴而已,一味铺张讲究排场不可取。”
邱皇后闻言出声道:“母后心怀天下,为大义舍小义,此等胸襟不让须眉,皇上想着在力所能及之时为您好生操办寿宴,如此孝心亦是臣民表率,且容臣妾代后宫妃嫔敬皇上与母后一杯。”
正和帝与梁太后听了皆是神情舒朗,应了她的敬酒,挥手示意众人随意。沈若笙本还暗自佩服着这邱皇后拍马屁一拍拍俩的本事,听到这话立时停了感慨,动筷品尝。
她最先吃得就是那道玉掌献珠,熊掌难得,这道菜迄今为止她只做过一回。当时是锡陵知府的顶头上司江南巡抚过寿,知府为了讨好他,就让她做了这道菜献上。
当时她做的是焰烧法,因为是要当场在席上表演,怕做坏了,提前十几天每日都换了各种类似的动物蹄爪来试,到最后她也没尝过,不过看当时巡抚的样子,应当是挺满意的。
而宫中这熊掌用得却是熏烤法了,因为熏料里加的有松子和柏子,那山间松柏的味道便渗入掌中,让人一下子就想到山间猎熊时的狂野,极具冲击。咬一口,皮酥肉嫩,酱汁香浓,鲜咸里带着适度的甜,甚是可口。
不愧是御厨的手艺,沈若笙一边赞叹一边吃,不一会儿眼前那一小碟玉掌献珠就被她吃完了,连摆成寿桃形状的虾滑都被挑了个干净。
她有些惋惜,但也不甚遗憾,很快又把筷子伸向了另一道菜。她也不是吃得狼吞虎咽,但比起在场时不时眼神儿留意着场面的其他人,就吃得比较专注,自然就显得她吃得快了。
同她一样的还有谢常英和像极了他的双胞胎儿子。正和帝也知道他性子,悄然指着他同梁太后耳语,梁太后一看见这吃得酣畅的父子三个就笑了,前仰后合的。
嘉平注意到这一幕,轻咳了两声示意他们注意些,被忽视以后,又重重地咳了一声。
谢常英于是看向她:“夫人这是怎么啦,嗓子疼?嗓子疼等会儿你就少喝点,意思一下得了。”
嘉平无奈,他这关心全然用错了地方,低声道:“你注意着少喝些还差不多,别又喝多了回去乱嚷嚷。”
“知道,知道。”谢常英说完,就着小菜又喝了一盏,美滋滋地叹了一声。
谢廷昭和谢廷宥见状,也端了杯子里的果酿一饮而尽,跟着发出满足的喟叹,仿佛他们喝的也是酒一般。
嘉平对这两个爱耍宝的小子也是没折子,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清宴台上丝竹渐盛,第二批菜品也端了上来,有甜点咸点各两味,饽饽二品,御菜六品,汤一例。
虽然每一样分量都不多,但因为先前已经垫过,众人明显都放慢了进食速度。
这时邱皇后提议道:“如此盛宴,只有寻常丝竹歌舞也无趣,不如作击鼓传花,鼓停之后彩花在何人之处,那人就以所长助兴,歌舞诗书皆可,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梁太后听了十分欣喜:“皇后这个提议好,就这样办。这说是助兴,却也不能过分随意,要是哀家觉得敷衍了,那可要罚酒三杯才行。”
沈若笙一听这个,暗叫不好,她不通诗文,也不会歌舞,平生最擅长的就是做菜,万一不巧轮到了她,直接就说要罚酒肯定是不成的,可也总不能拿了菜刀秀刀工吧?那太不像话了。
在场的其他人却都是觉得这提议挺好,甚至对于一些不得宠的妃嫔来说,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
击鼓传花于是就在沈若笙冥思苦想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