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有人特意暗示我的!弥勒玉佛寓意万千,而你送出的那尊很特别,意味放下杂事,才能笑口常开。宫里宫外如今最希望哀家放权的人就是皇帝!”江太后眸光幽然,“你爹辞官后,给哀家写过一封信,道若想江家不成为第二个万家,就不该再对他逼得太紧。”
万贵妃被打入冷宫后,万洪就因贪墨一罪被判处腰斩,显赫帝京的贵门一夜之间倒塌,不可谓不让世家心惊。
萧绎的手段要比先帝决然凉薄得多,万家嫡脉全部流放岭南,其余支脉都被充为贱籍,科考的门路算是彻底断了。
江家虽未做那等丑事,但臣强君弱的局面,萧绎作为掌控欲极强的皇帝,在羽翼渐丰后,是绝不喜它在持续下去。
兴许江家在朝堂上做出让步后,江家能够继续繁盛下去。
她心慰地看了江采薇一眼,道:“看来哀家出宫前同你说的那句话,你终是听进去了。”
“皇帝是天下之主,心更在朝堂。女人若想在后宫走得更高,就得守住自己的心。从前他不来启平殿看你,你就抑郁地将自己锁在宫里,身子也越来越差。”江太后稳座后位这么多年,自知皇帝也是男人,是男人也有疲惫的时候,任谁也不愿在自己处理完一堆朝事之后,还要花心思哄一个敏感多愁的女人。
她道:“只要你改了从前那个性子,往后的恩宠还会更多!”
现在后宫里最得宠的女人不就是江采薇吗?
可江采薇一听这话,就知江太后是被萧绎的障眼法给骗了,她急忙解释:“姑母,你误会了。陛下近日虽往我宫里送了不少赏赐,还三天两头地召我侍寝,实则……根本就没有……碰我。”
江太后蹙眉,“一次也没有吗?”
“是。”
江太后脸色一变,暗啐萧绎还是不是男人。
她揉揉额头,又很快稳住心神道:“他虽没碰你,但这久也未召幸过其她人。”她摸了摸江采薇的鬓发,温声道:“后宫里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稳字,你在后宫的日子还长。萧绎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永远不碰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你的身子,只要你有了皇嗣,姑母定会将你捧到后位上。”
江采薇听了这句话,脸上没有任何讶然之色。要知道历朝历代,哪个高门不想一门两后,只要坐到太后这个位置的,都会想尽办法把自己的侄女塞到宫中。
她低着头,长睫微微动了动,“姑母,可我的身子实在太弱,要想怀有龙嗣,怕是十分艰难。”
这个问题,江太后也早就想到了。
她道:“你生不了,总有人生得了,到时候把那孩子抱到启平殿养,你就是他的母亲。”
“哀家不就是这条路最好的例子?”
话说到此,太后对江采薇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江采薇真觉得太后牛逼,不愧是上届的宫斗冠军。只要她抱紧江太后大腿,升妃位那是指日可待之事。
她用心陪江太后用完这顿素斋,才乘轿辇悠悠回宫。
夏日天气炎热,不仅江采薇额上出了细汗,就连抬轿辇的四个内宦后背都浸湿了。
芙仪绕过假山,远远见江采薇从前处过来,忙加紧脚上步伐,往那儿追过去,“江娘娘,江娘娘!”
听到一阵熟悉的唤声,江采薇立马让人将轿辇停下。
她回头一看,就见是芙仪喘着气向她跑来。
“昭容娘娘,我家娘娘请您去枫兰殿一趟。”
江采薇见芙仪为了追她,连小脸都跑得都红了起来,便让司琴拿了水囊给她喝上两口。
等她气喘匀了,才往枫兰殿而去。
丽妃自小产后,一直缠绵病榻。
江采薇这次去到她殿里,觉得她的脸色仿佛比从前更加苍白了。她忍不住劝道,“姐姐,小皇子的仇我都已经替你报了,你还是早日解开心结,好好养身子吧!”
丽妃把手放在薄衾里,靠着引枕慢慢起身,“采薇,我早说过的。你不用替我报仇,我的心结从不是没了这个孩子。”
它来的太过意外,根本不该在这个后宫出生。
江采薇面色一惑,越发不解钟妙仪是怎么想的了,连失子都不是她的心结,那到底是什么啊?
钟妙仪看了眼瓷瓶中败落的白荷,慢慢开口:“其实这个孩子不是陛下的。”
江采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