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摆驾去到启平殿,江采薇原以为他只是将她送到宫门就会走,谁知他竟留了下来。
江采薇讶然问:“陛下不回长生殿处理政事?”
萧绎扫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是在口是心非,明明盼着自己留下就寝,却多此一问。他径直走入西间的榻上躺下,闭着眼睛道:“今日休沐。”
“哦。”江采薇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和他找什么话说。
他平日里到启平殿不是用膳,就当她是工具人,只为了在彤史上添一笔,给其他人做做样子。其实背地里,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萧绎就跟个黄花闺女似的,经他允许才能够碰他。
江采薇还真是庆幸,刚才在太后面前,他没有毫不留情地一爪扒开她的手。
看萧绎紧闭着双眸,不愿再多言,江采薇很有眼色道:“那陛下您在这儿歇会儿,我去隔间看看书,就不打扰您了。”
走前,她让两个宫婢搬了雕荷四足鼎冰鉴过来,放置在榻边,以防萧绎觉得屋中闷热。
甫一离开西间,江采薇便换了一件白地粉绣金蝶罗纱裙。近日实在太过闷热,如若不出门,她几乎是连外裳都不披,只穿件诃子和薄裙就窝在屋里。
吃点果茶,看些话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司琴见她刻意避开皇帝,就为了到隔间看话本,颇有些恨其不争:“娘娘,您就把陛下这样晾在那了?”
这多好的机会啊?
她家娘娘怎么就不懂得上前抓住啊?
江采薇一看这姑娘为她着急成这样,就无奈道:“陛下累了,就算我愿说,他也不愿搭理我啊!”
司琴无语,感情皇帝来这儿,就是找个地方午歇的,她家娘娘这般娇丽动人,偏偏却……
要是娘娘当年没有入宫,凭着相府小姐的品貌身份,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哪会如现在这般,被人作弄得连子嗣都艰难。
司钰见司琴又要开口劝江采薇去邀宠,忙拉住她的手,不满道:“你急什么,总归陛下现在还在呢!”
比起前两年,萧绎到启平殿的次数真真是多多了许多。
感情又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浓烈起来,只要日子能细水流长地过下去,哪怕是磐石也能被人给移动几分。
她拉着司琴离开,去小厨房准备晚膳。
自从江采薇“受宠”后,萧绎就特意开恩允她宫里弄了个小厨房,而不用去御膳房领菜。
御膳房的大厨手艺好是好,可宫里人除了主子,还有尚宫奴才要裹腹。好多菜都不得不多温热几次,才能保证送到每个宫里都是热乎的。
这样一来,菜膳的香味早就大打折扣了,更不用说口感如何。
运气好的时候,江昭容倒是能收到萧绎和江太后的赐菜,改善下口食。
现在,她受宠后,日子倒不必过得那么紧巴了,启平殿的小厨房随时都能够满足他们宫里的需求。
江采薇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想吃什么都是吩咐厨子下去做,不用再特意给御膳房的宫人塞银子,才能弄到她想吃的。
今日萧绎隐约有又要留下用膳的意思,江采薇便吩咐小厨房,多做些他喜欢吃的小菜。
总归,这皇宫都是他的,她又不能连饭都不给他吃上一口,就赶人走。
可等到夜幕低垂,萧绎才缓缓醒来。
江采薇彼时早就等得肚子都饿了,只好先让司琴拿份白玉糕给她垫垫肚子,所以到随萧绎一起用膳时,她根本没动多少筷子。
萧绎停下玉箸,难得问:“今日的膳食是不合你口味吗?”
江采薇道: “不是,是今日太热,嫔妾实在没什么胃口。”
她用玉勺搅着玉露团,没承认是自己早就吃撑了。
萧绎在朝上心思细腻,可和后妃相处一事上,他根本就不愿多花一分心思。问完话,也只是自顾用膳,没关心太多。
江采薇也巴不得他没有多问,她陪萧绎用了晚膳,接过宫人递来的薄荷水,都准备说拜送皇帝的话了,萧绎竟然还没有走!
他掀开素珠八宝帘去到隔间,见檀木紫桌上放了本话本,修指尖覆上去,随意翻了翻,道:“你平日就是看这个打发时间?”
紧跟其后的江采薇颇有些尴尬,因为她近日看的都是些风月话本,全托人从宫外寻来的,而这本因为没把好关,尺度意外地都能和《金瓶梅》相比!但不可否认的是,文笔是真好,也无怪能在帝京街巷大卖!
萧绎见到芳草萋萋,水泽连连二字,眼皮忍不住一跳。
难不成他一年未宠幸她,江采薇便如饥似渴地找了这些话本来解渴。
他眸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些劣书,往后还是少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