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官如果有一项受限,那其他的几项会变得灵敏,就像瞎子的听力总比正常人好一样,皮尔特沃夫的生物学者们把这个现象称为【代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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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囚禁我的异教徒们用这个玻璃仪器汲取我的血液。”少女的态度不以为意,平静的就好像抽的不是自己的血似的。
“那里面含有生命的魔法,血液通过管道一根根流向瓦罐,给这些头颅供给营养,而头颅们享用完的“残渣剩羹”则被排放至水渠,留给那些在牢笼里喘息的人。”
“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伊泽依旧不解。
“是【精神力】,换句话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凝聚灵魂】。”沉默良久的塔里克突然开口。
“当年【人体代偿】的理论刚一问世,祖安的科学家就开始深入研究这个项目了。那群畜生认为,人的灵魂充满着肉体,当肉体逐渐减少,灵魂便会挤在一起,最终凝聚成形,人的精神力将达到饱和,人脑的意念也将会形成实质性的力量。”
所以笼子里的人都四肢残缺,并且残疾越严重的人离中央大厅越近——他们需要纯度更高的营养液来维持生命。
通过收集人的意念来唤醒沉睡的神灵,这样的事情早就发生过,没想到这样的邪教能延续至今。
塔里克用食指凝成一个透明的魔法水晶球,回忆通过一张张画面浮现。
【七年前,巨神峰下齐亚德家族城堡】
帝国高层得到消息,水之女神——耐普图隆怀孕了,一直保护着阿纳波斯的魔力屏障破碎,在神之子出生之前,耐普图隆无法使用一点魔力去抵御邪神教徒的入侵。
......
面前是一张原木色泽的书桌,正中央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纸质细腻,是皇家专供的宫廷用纸,纸上规整的记着一些咒语,墨迹深黑,醒目欲滴。
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男子坐在书桌前面,或许是因为下巴上那排棕色络腮胡的原因,男人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父亲。”书房门口闯进一位少年,少年喘着粗气,裸露在皮甲外的胸肌上下起伏,他手里拿着木剑,显然刚从训练场急忙赶来。
“塔里克,说了多少次了,进我房间要敲门。”
这个眉眼与塔里克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便是塔里克的父亲,齐亚德家族的家主。
“父亲,德玛西亚要进军阿纳波斯?”
“看来你知道消息了。”
“阿纳波斯是德玛西亚的附属国,每年都会呈上贡品,这样贸然进军,是否不妥?”
书桌前的男人敲了敲手边的杯子,示意塔里克倒茶,陶瓷杯的杯沿绕着一圈金边,上面的浮雕花式古典而优雅,这样一套茶具在市面上大致需要三枚赫拉克列斯银腕币。
“这次的作战方案是上面制定的,德玛西亚要和诺克萨斯合作,上面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阿纳波斯。”
塔里克倒茶的动作骤停,看着父亲,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
“诺克萨斯?您是说诺克萨斯要和德玛西亚联盟?这不可能!嘉文家族不是和诺克萨斯有世仇吗?”
又用长柄勺敲了一下茶杯,男人示意塔里克继续。以绪塔尔靠近恕瑞玛沙漠地区的红茶有着独特的味道,干湿两季分明的气候令那里的茶叶能够充分吸收土壤里的某些元素。男人闭上眼,任由茶香萦绕鼻尖,作为保护一方水土的领主,他对红茶的研究颇深,生活在这里的村民经常外出去采购不同地区的红茶,可以在困难时期【以茶代税】。
“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塔里克,我从小就教导过你,国与国之间没有绝对的仇敌,只有永恒的利益。”
“可,可为什么挑阿纳波斯?那里的人们还生活在帝国百年前的时代,他们甚至连成形的火枪都没有!那里对帝国毫无威胁。如此贫穷的一座海洋国家,帝国不知道得花多少财政收入去建设它,您也说了【利益】,可我看不到……父亲。”年轻的塔里克说话逐渐急躁。
塔里克的母亲喜欢大海,母亲曾和他说过,向往大海的亡灵最终都会回到海之女神——耐普图隆的怀抱,并且答应带他去传说中的海之国完成自己的成人礼,感染肺炎的母亲终究没有撑到那一天。思念亡母的塔里克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踏足那块净土,可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纸战书。
父亲依旧平静似山,乌黑的战甲反射着巨神峰之巅投射下来的圣光,给这位爱红茶的家主更添几分威严,看着塔里克的眼神,欣然一笑,他知道塔里克心里想着什么。
“是上面的意思,塔里克,你我都无权知道。”
“嘉文三世?还是谁?”
“上面,是上面,塔里克,看问题要全面。”
画面骤白,当塔里克的父亲说完这句话后,巨神峰之巅的新日焕彩光将这位黑甲巨人吞噬。
随后的事情人尽皆知,年仅十七岁的少年骑士带着宝石权杖只身前往阿波纳斯,凭借一己之力封印了那些即将从阿波纳斯蔓延至德玛西亚国土的黑色触手。嘉文三世将这位少年带入宫殿,在【英勇之厅】,少年的血液注入圣杯,德玛西亚第十位圣洁骑士诞生。
“所以……所以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阿波纳斯战役】,【代偿】?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伊泽依旧不解。
“阿波纳斯封印战并没有那么简单,伊泽,我和你说过,我离开家的第二天,一批神秘的黑甲军队包围了齐亚德城堡,父亲战死,家族神器【大天使之杖】下落不明。”
“在阿纳波斯我们也找到了很多类似的瓦罐,通过献祭人类灵魂来召唤邪神的仪式历史上也被发现过多次。”
“战后我和无畏先锋的骑士们一同前往阿波纳斯战地,那里遍地都是异教徒们召唤出来的黑色触须,但当我们找到水神殿时,里面却空无一物,哪有水神和她孩子的影子,谁曾想,会在这里遇见。”塔里克凝视着玻璃胶囊里的少女,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里被战火吞噬,什么都没有剩下,除了遣送的难民,阿纳波斯再无血脉。我在神殿的门口遇到一位守护到最后的鱼人战士,记得他胸口有一块水滴状的纹身,我来不及治疗,他临死前问了我一个问题。”
“水滴纹身?是【菲兹】!是他,他问了什么?”
营养液里的少女再也保持不住冷静,整个人贴像玻璃,拼命的想把自己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