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清比试的时候,看台上坐满了人。他们都很期待她和宁飞英遇上,倒不是在期待比试,毕竟修为差距在那里,他们只是想看好戏罢了。
傅容姝被红沉带着坐在了小山顶的亭子里,俯视着整个试剑台。抱着巨大剑匣,娇小可爱的少女对着面容冷肃气势凌人的男人,竟是没落下风。
宁清清抱着剑匣,咬了咬嘴唇说:“我这些天思虑了很久,还是没有想明白,母亲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说我们是罪人?”
宁飞英抽出自己腰上的剑,毫不犹豫而语气冰冷地说:“有的人存在便是一种罪,譬如你,至于你娘,她不该招惹师尊的。没有她的话,师尊也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宁飞英年长宁清清六岁,当年把对方抱在怀里哄,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记忆早就在剑峰苦修的时候遗忘了。因为师尊的事情,这些年来长老和掌门都对他极为关心,时常教导,一遍一遍地向他复述当年的事情。
宁清清不再言语,从剑匣里取出一柄剑柄上雕着冰莲的玉剑,那件甫一出鞘,空气里便弥漫出白色寒雾。
那寒气甚至溢出了结界,笼罩了整个山顶。
这是一柄天阶的宝剑,名濯白。
红沉抬手折了亭旁因寒气而越发香的红梅,颇欣慰地笑笑:“呀,清清已经能使用这把剑了呢。”
傅容姝:“清清很厉害。”比起自己来,对方似乎更符合剑神收弟子的标准。
她总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走的太慢了,思虑过重,失了那份赤子之心。
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往后推动她额前的碎发,亲昵而带着无声的安抚。
“清清走的不是剑道,是‘自我’。小丫头不要妄自菲薄,对于道来说,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有的人进步神速,可是终其一生都摸不到自己的道,有的人进步缓慢,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才领悟了自己的道。”
“嗯,谢谢前辈。”
红沉立刻凶她:“叫师姐。”
傅容姝看了看场上的清清,又看了看眼前绝色无双的美人,还是喊出了口:“师姐。”
“哎~乖嘛,来,宝贝儿师妹吃糖。”
傅容姝还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嘴里就多了一颗糖,蜂蜜和焦糖的甜香里混着花瓣的微苦。是梅花糖。
“师尊和露华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也曾疑惑地问过二人,但微明神色有异地说没什么关系,普通道友罢了,一直很是主动的露华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红沉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互相喜欢,但就是不成婚的关系。”
“嗯?”
红沉把花插到她的发髻上,继续吐槽:“你师父那个人,真的是老古板哦,天天就知道在剑冢守着那些宝贝剑,一刻都不离。剑能当老婆吗?要不是我师父心大,这家伙早就注孤生了。”
准备和剑过一辈子的傅容姝:……
“年轻人,有些想法不要那么早就下定论。梅城是个有毒的地方,你要小心了。”
“毒?”
“情毒。很多天天就知道修炼的修士,来了梅城之后就有对象了。”
这件事并没有太让傅容姝放在心上,曾经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安排了婚约的她,认为婚姻会使女子失去地位和自我,会被施加上各种奇怪的要求。
至于不成婚只情缘,那更是不负责任的事情。
把这件事抛于脑后,她认真地看起场下的比试。
虽然二人一个是筑基圆满一个是金丹圆满,但宁清清勉强凭着天阶武器和自身特殊的体质和对方打了个有来有回。足足打了一个时辰才渐显颓势。
宁飞英一剑扎进了对方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弃昆仑而去,跟在那个自甘堕落的下作女人身边,就学了这么点儿本事?可曾对得起你的天资?”
一直眼中毫无阴霾的宁清清终于动怒了起来,掉落在地上的剑匣震动了起来,发出嗡鸣声。
宁飞英首先听见了自己的剑鸣声,然后见到了自己终生难忘的景象。
黑色的剑匣打开,有百余柄法剑冲出,向他而来。
不是没有操作多柄剑攻击对手的修士,但这一百多把剑,每一把都按照自身的特点和优势在进行攻击,无论是力道还是灵气,都和宁清清一般无二也就是说,他相当于在和一百多个宁清清在打斗。
他不得不抽出自己的剑应对,然后又极为骇然地发现,场内,不,整个梅山的灵气,不拘属性,都疯狂地涌进了宁清清的身体里。
宁飞英蓦然回头,看见宁清清的额头上浮现了一枚咒令,随即像是墨溶于水一样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