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愣了一下,神色疑惑道:“回殿下,奴婢们到的时候看见容王殿下已经死了,现场没有别人。”
叶寒枝闻言眉头紧皱,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是亲眼看见秦贞杀了人的,绝不可能错!
萧景瑜见叶寒枝神色坚定,又问了挽竹,挽竹看了眼叶寒枝,心里战战兢兢,她不想小姐为难,可是事实上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这要怎么说?
萧景瑜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喝道:“你看到了什么如实说,不得有半句假话!”
“……是……”挽竹浑身抖了一下,道,“奴婢也……也没看见这位姑娘,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容王殿下就是那个样子,小姐……小姐受不住打击,昏倒了……”
跟在叶寒枝身边的两个人都说没看见秦贞,萧景瑜便越发肯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他放缓了声音,安抚叶寒枝道:“阿枝,我知道小侑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玲珑和挽竹都没看见秦贞,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栽赃嫁祸呢?”
听着萧景瑜的话,叶寒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从她进来开始,秦贞就一直在演戏,别人看不出来,可她看得出来!
“萧景瑜,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叶寒枝的话太过冰冷,冷的萧景瑜不由得怔住。
他知道,这个问题对叶寒枝来说很重要,他当然相信叶寒枝不会故意说假话,可秦贞的反应和玲珑挽竹的话又说明这中间有问题,他是怕叶寒枝被人给蒙蔽了。
“阿枝,你知道,我是相信你的。”
萧景瑜没有犹豫太久,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叶寒枝盯着他又问:“既然信我,那就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杀了她!”
“阿枝!”萧景瑜劝道,“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万一杀错了人……”
叶寒枝不想听他废话,问:“你让不让?”
“阿枝……”萧景瑜有些无力,现在情况不明,秦贞对他又有恩,他怎么能让?
“阿枝,我……”
“人是她杀的。”
叶寒枝背脊僵硬了一瞬。
是萧昀。
众人朝着声源看去,竟是一直在宫里养伤的昀亲王爷,他脸色还有些苍白,甚至走路还需要有人搀扶。
“你……你说什么?”萧景瑜看着被秦木扶着缓缓走过来的萧昀,忍不住问出声。
萧昀走到叶寒枝身边,看着萧景瑜道:“人的确是她杀的。”
“昀亲王爷,说话要有证据,秦贞虽不怕死,可也不想被人冤枉。”秦贞神情倨傲,看着有些倔强。
萧昀看了她一眼,喊了秦木一声。
话音落,秦木立马从怀里拿出一只耳环道:“宁王殿下,我们也是刚从容王府过来,很不巧的,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萧景瑜看着那只耳环,一向记忆力好的他记得自己曾见秦贞戴过这副耳环,不由得看向秦贞。
秦贞见事情败露,没有慌张,反而呵呵一笑,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叶寒枝跟前,道:“叶二小姐,我说过,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想杀我就来吧,秦贞绝不反抗。”
叶寒枝看着秦贞这副坦然的模样,想起她曾分尸小侑的场景,心里激起来的只有愤怒。
或许别人看到她这模样还会犹豫一下,可她不会。
叶寒枝目光冷如寒冰,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深,手里握着的刀毫不犹豫的朝面前的人挥过去。
这不是她杀的第一个人,相比较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急,这一次,她是完完全全出自于自己的内心。
秦贞必须死!
可当她的刀落下时,却并没能如愿。
叶寒枝看着把秦贞拉到身后的萧景瑜,他的右手小手臂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正在往下滴血。
“殿下!”
秦贞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来看看他的伤势,萧景瑜忽然瞪了她一眼,她止住动作,停了下来。
方才萧景瑜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她知道。
殿下他,从这一刻开始恨不得从未认识过她。
“萧景瑜,你做什么?”叶寒枝看着萧景瑜,眼神中有愤怒,还有些许失望,“你当真要护着她?”
萧景瑜神情有些痛苦,他恳求的盯着叶寒枝看,声音苦涩道:“阿枝,我知道秦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她曾经为我出生入死,我欠她的太多了,我不能看着你在我眼前……杀了她。”
“你欠她的情?”叶寒枝忽而冷笑,“是你欠了她,又不是我,今天我非杀她不可!你到底让不让开?”
叶寒枝眼中的坚定让萧景瑜心中一颤,但他没有办法,他欠秦贞的,是情,也是恩,即便秦贞犯下弥天大错,他也要保她一命。
他道:“阿枝,就看在你我的情分上饶她一命好不好?”
“呵……”叶寒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冷。
萧景瑜见叶寒枝仍不表态,又道:“若是你当真不能饶了她,那便让我代她受过,我欠她的,我来还。”
“你还?”叶寒枝恨恨道。“你拿什么还?我要杀了她,你能拿命来还吗?”
“我……”
“萧景瑜,你知道我不可能杀你,所以就这样来逼我吗?”
“阿枝,不是,我没有。”萧景瑜听着叶寒枝的话,心里慌乱,连忙解释。
“没有?”叶寒枝丢了刀,冷笑的看着萧景瑜和秦贞,身子摇摇晃晃,被她身旁的萧昀扶住了。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她杀了小侑却拼命护着她,甚至不惜以命相逼,可你知不知道,小侑他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你知不知道我看着小侑在我面前死去,我有多痛苦?”叶寒枝眼眶猩红,眼中含着眼泪,声音渐渐哽咽,“你知不知道,她杀的不止是小侑,还有我啊!”
杀人诛心,秦贞她做到了。
萧昀听着叶寒枝的话,脸色的表情越来越沉,就连看向萧景瑜的目光也带了些恨意。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叶寒枝擦了擦眼泪,目光定定的看着萧景瑜,“你真的要护她?”
萧景瑜犹豫了一下,他看着叶寒枝,心里阵阵发慌,他不知道自己该给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可是不管哪个答案,他都很为难。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阿枝,我……我不能让你杀了她。”
答案落下,时间静止了那么一瞬。
叶寒枝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萧景瑜有些不敢相信:“阿枝,你……”
“宁王殿下。”叶寒枝打断萧景瑜的话,萧景瑜眼中的不敢相信渐渐便为痛苦。
宁王殿下……
她这般称呼他虽时常有之,可是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她这样叫他,大约是对他失望了。
叶寒枝目光悲切,她望着萧景瑜,就好像在望着一样即将消失的珍贵之物。
她说:“你欠了别人的,你用你我之间的情意还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找秦贞的麻烦,更不会杀她,只希望你我从此两不相欠,再见亦是路人。”
萧景瑜又惊又怕,拉住叶寒枝的手道:“阿枝……你,你要跟我一刀两断?”
“宁王殿下。”叶寒枝道,“何必明知故问,这件事我会同陛下说的,婚礼……也不用再准备了。”
说完,叶寒枝推开萧景瑜的手,转身亦步亦趋的走了。
萧景瑜看着那被叶寒枝推开的手,心就像是狠狠地被挖了一块,渗着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快步追了上去,他想拉住叶寒枝,他想告诉她,他一点儿都不想和她分开,他不能和她分开。
可是走在她身旁的萧昀将他挡了下来。
“宁王殿下。”萧昀如是称呼他,“她现在需要静一静,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打扰她,她和你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萧昀转身跟上已经走远了叶寒枝。
看着叶寒枝的越走越远,萧景瑜的心便越来越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变成了这样?
秦贞是不该杀人。
可他那些年同秦贞之间的情义也是真的,对她的亏欠更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不尽保她性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阿枝不能理解他呢?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这世间的磨难他们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可是为什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呢?
他以为,阿枝一向通情达理,即便他护了秦贞阿枝会生气,可也绝不会严重到和他一刀两断,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