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听好了,陛下今儿个一早派人把辟阳侯抓进宫来,引得太后不悦,陛下还要亲自审问辟阳侯,听说就要用刑了。”
张嫣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汤洒在了张嫣的衣襟上,黯淡了上面的金丝花纹,
“为什么?辟阳侯可是做错了什么?引得陛下大怒?”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但是听说陛下方才去了长信宫,两个人遣散了侍卫婢女,正在单独议事,想来就是谈论辟阳侯的事情。”
张嫣专注地看着碗中的汤,汤水确实寡淡,是她平日最喜欢的口味,可现在,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冬暖,你去准备一些礼物,送到金华殿,告诉李夫人,过几日的蚕桑之礼就不用出席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公主就好了。”
冬暖领命而去,张嫣却坐立不安,又无能为力。
自己,本就没有那样的能力,去管那么多的。
皇后的身份,只是一道救命符,是远离大漠的唯一希望。
“既然陛下对哀家不满,还来这长信宫做什么?陛下应该好好做你的贤能君主,最好大义灭亲,连哀家都审一审才好。”
偌大的长信宫内,吕后在来回踱步,走得端端正正,显露出作为太后的十足的威仪,她已经冷静许多,早上的震怒现在消失不见,只有眼梢的几丝不屑吐露出她心中的怨愤。
“儿臣来找母后,自然有儿臣的道理,母后果然是不避嫌,区区一个辟阳侯,能和儿臣从大清早,闹到现在。”
“明明是皇上先从辟阳侯府闹到了未央宫,审食其虽然被封为侯爵,但只有一个闲职,连权臣都算不上,为了一个位卑人微的辟阳侯,这般大动干戈,白白让人笑话。失了这天子威严。”
刘盈惊讶地笑了笑,好像是听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荒唐无稽之言,
“大动干戈?为了太后的面子,儿臣本来不想多说什么,辟阳侯确实是未曾干涉朝政,可他身为朝臣,随意出入后宫,勾引太后,这,算不算一等罪过?”
吕后脸色一沉,但她毕竟是久经风雨的太后,她压住了自己脸上的惊讶,空洞洞地笑了两声,
“勾引太后?陛下为了定罪,果然是什么都敢说,连你母后的名节都不顾了吗?”
“儿臣要是不顾及母后的名节,就不会将他押进未央宫亲自审问了。如果经过廷尉府,交由太常审问,母后想让朝臣,如何评价当朝太后?”
刘盈今日一改在吕后面前的唯唯诺诺和放荡不羁,他此时说的话咄咄逼人,字字诛心,吕后一时恍惚,竟然招架不住。
“所以,皇上没有真凭实据,就要给你母后,给辟阳侯泼脏水吗?”
吕后压低嗓音,低沉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威胁。
“用刑,不就好了,还要什么真凭实据?儿臣一直想做一个宽仁的明君,可是有的时候情况不允许,那儿臣,就只能破例一次,只能怪辟阳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吕后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而刘盈乘胜追击,没有给吕后一点思考的机会,
“母后也别担心,辟阳侯一旦伏法,绝不会连累母后,毕竟,谋害皇女,也足够五马分尸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是执意和儿臣揣着明白装糊涂,自从三弟刘如意饮毒药身亡,儿臣就曾经下令,从此京城绝对不能有雷公藤这味毒药,如有违令则逐出皇宫,既然这样,久居深宫的辰儿为何会雷公藤中毒,母后不觉得奇怪吗?昨晚家宴上,辟阳侯说他从民间带来了一位郎中为母后诊治,儿臣现在好奇得很,不知这位郎中,会不会用雷公藤治病啊。”
吕后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皇上,是打定主意忤逆哀家!你提刘如意那个畜生做什么?辰儿雷公藤中毒,你派人去查就好,为何随意揣测,将这罪名安到辟阳侯的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母后教的,儿臣,谨记在心呢。辰儿的事情儿臣自然会派人去查,这宫里,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戚夫人,第二个赵王刘如意,也绝不会有第二个何美人,母后放心便好,总之,辟阳侯的活路,就此断了。”